第32章 自己丢点脸面(第1页)

豪门错恋木子李李 2016-03-03 03: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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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的某个夏日,岑若汐在树下静听蝉鸣。听着听着,她就想起了齐子钧。他的一生,就像蝉,只是为了期待的那一刻,才绚烂开放。

鸣蝉,在地下要蛰伏10年,然后才羽化成虫,在树上高唱。而当它们一开始歌唱,生命便开始倒数--最长的,也不过80天而已。3650天的压抑痛苦,只不过是为了--区区80天的光明。

而齐子钧--他那十余年的等待,唯一的意义只在于,能与她共度的那几年而已。

可这样的爱,又有谁,能背负得起?

自从子钧受伤后,整个齐府的气氛就变得很压抑。服侍的下人刻意地把脚步放轻,给他上药时也尽量小心。饶是如此,子钧的脾气还是一天天地坏起来。

他会默不作声地待在房里,下人把饭菜端来,他也置若罔闻。有时,听到脚步声,会斜上一眼,然后又别过头。

“子钧,想出去走走吗?”悦然从背后温暖地抱住他,他却身体一硬,轻轻地抽离开。

“你不能整日整夜,这样的闷在屋里。”悦然转到正面,半跪着瞧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玉雕大赛就快到了,子洵没有你的指导,不行的。”

“子洵……”他下意识地重复道:“齐子洵……”

他冷冷地笑起来:“他哪里需要我的指导?他是天生的玉雕大师,只是你们都不知道。”

“子钧,你不要这样。”悦然咬着嘴唇起身,把碗端过来,用勺子勺起一点:“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人参乌鸡汤,对你的伤有好处。等你的手好起来,你的心情自然也会好了。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毕竟我们还平安地在一起,不是吗?”

“好起来?”子钧的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你真觉得,我会好起来吗?你看看,这样的手会好起来吗?”

“刺啦”他用左手扯开右手指上的胶布,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地想把纱布拿下来。悦然吓地丢开碗,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子钧,不要乱来,万一感染怎么办?”

“你给我松开!”子钧用力地挣扎,她担忧万分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什么时候开始,他--齐子钧,弱小到了要她保护的份上。

悦然倔强地用双手狠命得按住他的手,她咬着牙,直直地望着他:“子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子钧的手停了,他凝视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神情:一生这么久,这样的我,真能和你走到最后吗?

唉……他叹了口气,脸上的戾气慢慢地消失了。他顺从地让她又盛了汤,然后左手捧着碗,一点点地喝下去。鲜香的鸡汤,顺着喉咙,一下子灌到身体里,胃里立刻升腾起一股暖意。

“悦然,我们要个孩子吧。我虽舍不得看你受苦,但这么大份家业,终究是需要子嗣来继承的。”他站起来,把碗放在一边,然后推开窗户。

悦然愣了愣,然后害羞地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了声:“好。”

当天晚上,子钧把子洵叫到外屋,两人相谈了许久。

若汐穿了件丝质的睡裙,静静地等着。许久,脚步声终于在走廊里响起,她立刻起来,拉亮床头灯。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睡呢?”子洵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我去洗漱一下,你先歇着吧。”

他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还有,从明天起,我要和子钧一起制作玉石摆件,可能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了。你要是闷的话,就和悦然聊聊天。不过外面世道不好,暂时还是不要出去了。要什么东西,吩咐下面去买好了。”

“可是,子钧的手不是……”若汐不解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汐儿,过来。”子洵轻柔地抱住若汐,让她坐在膝头:“我以前最大的志向,就是要过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什么继承家业、延绵子嗣、光耀门楣……和我都沾不上边,也从来没有人期望我能做到。有时我想,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齐家有子钧不就够了。玉雕大赛是行业中的顶级荣耀,爹和子钧都不舍得放,可不放又如何?人人皆知他的手毁了,如果我做出来,那我的生活……也毁了。”

若汐惊讶地看着他,子洵的眼睛红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原来……那些东西……”

“是啊,子钧的手艺确实一流,但最关键的几处,向来是我雕的。”子洵自嘲地笑起来:“都说技多不压身,可这种天赋,本就是多余的。”

“你担心到时入选,你会被迫在现场展示技艺。这样的话,不但子钧会遭人非议,以后,你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是不是?”若汐叹了口气:“子洵,可现在,你别无选择是吗?”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子钧一定不肯放弃!无论输赢,都是一场风雨,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呢?”子洵难过地声音也哽咽了:“你知道吗,刚才他差点给我跪下了。从小到大,他就是齐家的骄傲,爹整天揪着我的耳朵,呵斥我:你怎么和子钧差这么远?要不是你俩长得一样,我真要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孩子。当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雕出比子钧更好的玉器时,我吓得把凿子都丢到了地上。然后,子钧笑着把东西捡起来,交到我的手里。那些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子洵,我为你感到骄傲。这样的天赋,浪费了,是一种罪过。”

“可是汐儿,这样的天赋,我并不想要……”他的泪,一点一滴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我只想和你,像以前一样……”

“齐子洵,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会知道,能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多么幸运。为了这样善待你的家人,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若汐摩挲着他的手,五指修长,掌纹清晰,指跟上还留着淡淡的结茧痕迹。这样的一双手,也许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那夜,两人都没有睡。子洵拿了件自己的外衫,盖在若汐的身上,然后静静地搂着她,听她讲以前的事。刚开始时,他还插两句嘴,搅和一下那种惨烈的回忆气氛。渐渐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闭紧了嘴巴,认真地听她讲。听到最后,他的心已经痛到揪了起来。

那时候,兵荒马乱,人人命如草芥。他的小若汐,就那么一点点地熬过来,带着重病,无助地躺在臭哄哄的草堆里,抬头望着阴沉的天色。

“有些事情,当时看来极难,其实真跨过去了,也不过如此。”若汐亲了子洵的手背:“所以,齐子洵,你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汐儿。”子洵低沉地说:“这样的苦,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了。我答应你,会帮齐家度过这一关。但接下去的事,我真的……不敢想。”

他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这一刻起,他和她的命运,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