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梦像是他内心恐惧的写照,郁知还沉浸其中,直到有人走过来,轻声问他:“做噩梦了?”房间里只有书桌那开了一盏台灯,上面还有没来得及盖上的剧本,郁知愣愣地转头,看见已经换上白色短袖睡衣的纪潮予,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梦,一大颗眼泪就先啪地砸在自己手心。纪潮予蹲下来,看见郁知发白的脸色,心里一紧,问了一遍:“怎么了?”冰凉的手掌被握住,郁知才缓过来一点,刚要说没事,就看见梦里那条被嫌弃的手链此刻好好地戴在纪潮予手上,被腕骨顶起来一点,跟他想的一样合适。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腕上,纪潮予笑了一下,问他:“不是要送给我的么,为什么要偷偷地给?”方才止住的眼泪好像有卷土重来之势,在纪潮予担忧的目光里,郁知很突然地抱住他。纪潮予被他扑了个满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搂住他,没再问郁知发生了什么。这个拥抱持续了快一分钟,郁知才用带着鼻音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怕你不喜欢。”纪潮予轻轻顺着他的背,说:“怎么总是替我做决定。”“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不要觉得我说这句话是在哄你。”纪潮予说,“但最近你很少送东西给我。”“这个太便宜了,”郁知吸了吸鼻子,“下次送你一个更好的。”在胸膛里一直不安狂跳的心脏终于变得正常起来,郁知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面上没表现出不舍,他说:“就做了一个噩梦,你不是还要写东西吗,我没事了。”“写完了,”纪潮予站起来走到另一边,“早点睡吧。”身侧的床微微塌陷一点,纪潮予问他:“你明天几点的飞机?”“下午一点。”郁知回答他。从这到杭州机场做高铁要一个小时,算上去高铁站和机场的路程再加上提前登机的时间,纪潮予算了算,郁知最少早上七点就要出门,而纪潮予明早需要八点钟到化妆间,时间刚好撞上,他没办法去送郁知。纪潮予都打算跟剧组请几个小时的假,但这样让郁知知道了他又会觉得有负担,只能放弃。“明天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纪潮予说,“一起吃个早饭吧。”郁知在被子里动了一下,想回头和纪潮予说算了,你拍戏这么累要多睡一会,但还是没说,因为知道纪潮予不会同意,所以只是嗯了一声,想着明天他起早一点偷偷走。兴许是方才已经睡过,郁知每天那一点点可怜的睡意已经用完,他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能再次睡着。郁知侧头看了一眼纪潮予,动作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夜凉如水,纪潮予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但旁边已经空下来。他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看见站在外面阳台的郁知。他背对着屋内,头发凌乱地扎起来,手肘撑在栏杆上,右手指尖随着动作有忽明忽暗的火光,朦胧的灰白色雾气慢慢地飘升,又被风扯散。看到这一幕,纪潮予心里的不安感再一次出现。他总觉得此刻的郁知是单薄的,不仅仅是身体,薄得似乎下一秒就会跟烟雾一样消失,让自己再也找不到,跟三年前一样。郁知抽完烟,在冷风里又站了好一会,直到身上淡淡的烟味被完全吹干净才回到床上。被窝的温度早已消退,方才又被冷风把身体吹得快跟外面一个温度,被子怎么也捂不暖,郁知轻微地打了个寒颤。他觉得没关系,反正过不了几个小时就要起来,熬一熬就行了。但没过一会儿,旁边睡着的纪潮予突然靠过来。郁知以为他床太窄睡得不好,就往旁边挪了一点,纪潮予倒是贴得更厉害,都睡到自己被子里了。郁知想着要不然起来去沙发上,让纪潮予舒服一点,纪潮予却像是习惯搂被子一样搂着自己,没让他有离开的机会。简直是冰火两重天,郁知怕冷着他,想躲,但睡着的纪潮予力气倒是很大。郁知刚开始还挣扎了一下,发现没用之后索性放弃了,缩在纪潮予怀里汲取着热度,身体终于暖和起来。在纪潮予身边就能睡得更好这个经验更是百试百灵,郁知以为自己又要更往常一样睁眼到天亮,但身上暖了没一会困意就涌了上来,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就睡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待遇倒是很好想要提前起床离开的闹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响,纪潮予似乎总是比他早起,今天也不例外。郁知懵懵懂懂从床上爬起来时,对方已经洗漱完正在套一件白色卫衣,回头看见郁知靠在床头回神,还心情不错地跟他说了一声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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