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他们怎么样?这两天没空去看。”程添锦低声问,嗓音里带着疲惫。林烬点点头:“都挺好,都在家。”他顿了顿,想起今早秦逸兴从闸北回来时铁青的脸色,“秦逸兴说……沪西棚户区那边……”程添锦的呼吸微微一滞,声音压得更低:“儿童死亡率40。”这个数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进心脏。林烬想起前日在弄堂口看见的一幕:一个瘦小的母亲抱着昏迷的孩子,跪在当铺门前哭求。孩子嘴唇干裂发白,衣襟上沾着呕吐的秽物,是霍乱最典型的征兆。母亲手里攥着褪色的红布帕,那是她能找到的唯一“驱邪”的东西。而当铺老板正不耐烦地挥着手,对着围观的人嘟囔:“这时候还来当东西?整条街的井水都发臭了,命都保不住,当给谁去?”“教会医院的推车……”林烬喉咙发紧,“今早路过,看见他们用草席裹尸,连布都不够用了。”程添锦的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像在无声地安抚。两人沉默地走过一条暗巷,忽然听见压抑的啜泣——巷尾的煤炉旁,一个妇人正往死去的孩子嘴里塞糯米,嘴里念叨着“吃饱了好上路”。她身旁还蜷缩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嘴唇干得起皮,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时不时捂住肚子发出细碎的呻吟。程添锦的手指猛地收紧,林烬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家药厂的消毒水、磺胺粉、教会医院的补液针剂、工部局的封锁令……每一条路都被堵死。“明天……”程添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去找顾安。”林烬一怔,抬头看他。程添锦的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峻:“顾家的新药厂,有磺胺类药剂的生产线。”远处,又一辆运尸车的铃铛声幽幽传来,混着母亲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在1931年的夏夜里久久不散。林烬的手指在程添锦掌心收紧,指尖微微发颤。远处教会医院的钟声敲了九下,夜色中传来推车碾过碎石的声响——又一批盖着草席的小尸体要被运走了。“我跟你一起去。”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沉。程添锦脚步一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他们正经过一家当铺,橱窗里赫然摆着几个陶瓮,贴着“陈年草木灰”的标签,旁边小字写着“净水止痢,霍乱克星”。“太危险。”程添锦下意识拒绝,却看见林烬盯着巷口——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正蹲在污水沟旁,用木棍拨弄着死老鼠。她的手腕上已经起了疹子。林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顾安”他想起黑暗里那句沙哑的“别死”,“”我觉得他或许会听我的。”他们拐进一条更暗的小巷。墙根处蜷缩着个黄包车夫,正用锈剪刀剜腿上的溃疡。程添锦默默往他身边放了片药,那人却突然抓住林烬的裤脚:“先生买张符吧能防瘟”枯瘦的手心里是一张沾血的黄纸。林烬蹲下身,把最后一块银元塞进他手里:“留着买粥。”起身时,他对着程添锦重复道:“我要去。”程添锦望着他发红的眼眶,终于妥协般叹了口气。他从内袋取出钢笔,在林烬手心写下一串地址:“明天下午三点,顾氏药厂后门。”顿了顿又补充,“如果看见穿灰西装的印度巡捕,立刻转身就走。”远处突然传来尖叫。他们回头时,正看见一个母亲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冲出当铺——那孩子脸上的痘痂被硬生生揭走了。程添锦猛地扳过林烬的肩膀:“别看。”但林烬已经看见了。鲜血滴在当铺门前的“童叟无欺”匾额上,像某种残酷的讽刺。他反手握住程添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明天一定去。”夜色渐深,某个窗口突然飘出咿咿呀呀的收音机声:“市政府最新通告,租界居民可凭接种证明领取配给粮”这声音很快被更多的哭声淹没。两人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掌心里全是粘腻的冷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林烬推开家门时,木门发出疲惫的“吱呀”一声。屋内只点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林时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从凳子上弹起来,赤着脚跑到他跟前。“哥哥,外面”林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小手紧紧攥着林烬的衣角。孩子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林烬把弟弟搂进怀里:“没事。”他的手掌抚过林时单薄的脊背,摸到凸起的肩胛骨。才几天没好好吃饭,这孩子就又瘦了一圈。角落里,沫沫缩在秦母身边,手里攥着个褪色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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