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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难怪她给楚王布膳食时，楚王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还轻不可察的皱了眉头。楚王倒没说什么。与楚王接触久了，阿姮感觉楚王其实是个比较好伺候的人，她和寺人庖人们只要安安分分的当差，少说话、别添乱，就不会被楚王为难。这些说了鹂阿姊她们也不会信的，阿姮翘唇微笑，捧着甜糕小口小口的品尝，默默回味阿母做出来的味道。记忆中熟悉的味道让她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营地突然人喧马嘶，迎来一阵喧哗。楚王的叔父抵达营地。阿姮从宫女的营区返回王帐，被拦在半路。一个肥硕高壮的中年男子从车辇上下来，无视跪在地上恭迎的侍卫，撇开众人，朝阿姮走来。“你就是蔡国献上的美人？果然鲜嫩可人正值采撷……”他口气轻佻，说着话公然朝阿姮伸出手来拉她。阿姮蓦地避开，低头往道路旁边退让。男子的手扫过少女的袖子扑了个空，肥厚的手掌在空中捻了一把，阴冷之色从眼中闪过。阿姮有限的人生中从未接触过这种轻浮露骨的男人。随阿父学习铸术的邻家阿兄从小像亲兄长一样爱护她。景氏少年固然热情到略显唐突，但言行举止总还是知礼的。申先生更不是这样的人。就连脾气不太好的楚王，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这个男人，就是楚王口口声声非常想念、宁可推迟祭典也要等的王叔。楚王的祖父在位时，把庶子公子度封到庸地镇守，抵御东边的夷人。芈渊即位后，公子度就成了时任楚王的王叔，被朝中尊称为王叔度。阿姮得罪不起。不知王叔度为何一眼认出她。他看她的目光，龌龊，急不可耐，比看到食物就流口水的豺狗还可怕。阿姮心中充满不安。庖人听到动静，提着刀从庖厨跑出来。远远的看到华丽的车辇，庖人停下脚步，迟疑的喊了一声阿姮，叫她去庖厨帮忙。阿姮趁机越过王叔度的车辇迅速向庖人走去，王叔度庞大的身躯横过来，堵在她面前。“美人何不与吾登车同行？是不愿意吗？”一双阴鸷的眼珠子从浮肿的眼眶里凸显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她。“妾是侍奉大王的宫女，不敢劳驾王叔。”阿姮把头埋得不能再低，声音颤抖不止。王叔度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侍奉大王？美人且等着，我从大王那里把你讨过来，你是怎生伺候大王的，便怎么伺候我。”阿姮控制不住的发抖，一股恶心的浊气几乎从胸口呕出来。面对王叔度再次伸过来拉扯的手，她不顾尊卑，使出全身的力气要把他推开。“贱奴！”王叔度勃然大怒，伸手朝阿姮脸上掌掴下去。他的手还没落到阿姮脸上，风声突然变得锐利，一支利箭从远处飞来，直射向他高高挥舞起来的衣袖！“不是你的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箭矢穿透长空，将王叔度的袖子牢牢的钉到他身后车辇的衡木上。王叔度大惊失色，脸上的赘肉颤个不停。“寡人的人冲撞了王叔，寡人自会亲自教训，王叔何必跟一个小民计较。”是楚王慵懒的声音。预料中的耳光没有落到脸上。阿姮捂着脸没有动，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的滚落下来。朦胧的泪眼中，楚王模糊的影子还停留在远处。御者驾车，从楚王身后飞速行驶过来，没有片刻停留，很快超过楚王。芈渊握弓的手垂下来，向前疾步一跃，腾空跳上王车。王车继续疾驰向前，车轮碾压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响动，顷刻之间到了阿姮面前。尘土扬起来，阿姮抬起袖子遮住脸。放下袖子时，面庞上的泪痕被擦拭干净，只有眼眶还是红的。芈渊神情淡淡的，阿姮向他行礼，他的目光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跟在王车后的甲士呼啦啦如潮水涌上来。阿姮退出人潮，从寺人手中接过盛满浆果的竹篮，随运送猎物的王卒向王帐旁的庖厨走去。“大王这是何意！区区贱奴尔！是摸不得还是碰不得？”“哗啦”一声，王叔度愤怒的扯断袖子。别人不知道，刚才可把他吓了个半死，冰冷的利箭擦过他的臂膀，只差一点就扎到肉了！“王叔息怒，我帐中也有一个蔡国美人，最擅舞乐，今晚就叫她为您舞上一曲……”王叔度咬牙切齿，昭伯谈笑打圆场，二人的交谈声在阿姮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昭伯口中的“蔡国美人”是鹂阿姊。听了昭伯的话，王叔度意味不明的笑了。王叔度刺耳的笑声就像一串丑陋的虫豸，直往阿姮的耳朵里钻，令她毛骨悚然，加紧了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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