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李三娘生得娇小轻盈,在砂海徒步行三两时辰却都不在话下,那日在鹧鸪山门下卷袖使起蛮力,更是让他惊掉下巴。而李辞盈呢,却暗自疑惑,怎瞧着萧世子不似从前那般傲慢不讲道理了,她给了张好脸,他显见是温和了些,竟还聊得上两句家常。灯火葳蕤,对坐而视,那人定神瞧着她,清绝冷逸一张脸也显出几分怡然的随意,好似他们从来如此。于是她愈加笑得甜糯,攥住人家衣摆一角,垂眉抬眼睇他,撒娇似的,“那日在鹧鸪山山璧之事,妾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过,郎君……您会对庄冲手下留情的,是不是?”想来李辞盈是不晓得他的长卫们尽数折于庄冲之手,竟还提得了这般要求。也是,若非有求于人,李三娘怎看得见他额上冷汗,还作势要用裴听寒赠的帕子给他擦汗?真不讲究。萧应问敛了笑意,一手把衣摆从她掌中慢慢拽回,很缓慢地摇摇头。李辞盈没转过这个弯,疑惑地“嗯?”了声,一点点甜稠的光依旧漾在秋水翦瞳。不想伤了她的心,可庄冲的确恶贯满盈、罪不可赦。萧应问思忖片刻,道,“某只能答应你,会赶在其他人掀开庄冲覆面之前,尽快了结他。”“……什么?”李辞盈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懵懂昂首问他,“了结他?”萧应问点头,理所当然道,“你愿嫁肃州郡守,自是不能有个在做沙盗的弟兄,三娘让某支开裴听寒,不也正是有这个担忧么?”他笑了声,“之后让庄冲死得悄无声息,三娘之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李辞盈脑子一团乱麻,脚下向前半步,一下揪住了萧应问的衣襟,声线凄凄,“你……你真要杀他?!”“当然。”“可……”李辞盈哽咽道,“可他是……”话说一半又停住,且不说她并不晓得庄冲是否就是李赋,就算是,她这样卑微的身份实在不足以让永宁侯世子多在意一分。可恨那日她竟一念之差从山上下去,连阿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萧应问叹了声,“庄冲戮我护卫七人,此仇不得不报。”他移开视线去瞧帐中的一盏团花灯檠,低声道,“望三娘你见谅。”“见谅……?”李辞盈定睛瞧瞧,才晓得自己恍惚间把人家衣衫也攥得皱皱巴巴,她撒了手,退一步捂了酸麻的眼睛,又坐回榻上。伤心得惨了,总之泪水是止不住的,汩汩从指缝里洇出,顺着腕子蜿蜒下去,整张袖笼都打得湿透。萧应问本是还想再熬她一刻,可眼见那女郎脸上血色尽褪,两眼含泪怔怔,红唇轻颤只自言,“注定他要再死一回,又何必让我知晓……”他只得又淡淡开口,“人死不能复生,三娘节哀罢。”这话说得,好似庄冲即刻就活不了了。忧愁烟消云散,李辞盈只觉着一团无明业火直冲眼眶,烧得眼睛炙疼难忍,她捏着拳恨恨瞪着他,“既人死不能复生,那萧郎君口中所谓‘报仇’又有何用处!?不若也‘节哀’‘节哀’便罢了——”“好。”萧应问笑了声,答应下来。“……”李辞盈被这一起一落弄得心中倏然急跳,她抚住剧烈起伏的胸口,连忙追问,“‘好’什么?”他重复她的话,“人死不能复生,某节哀节哀便罢了。”话毕,他撑手不知从哪儿捞了个绸布包裹出来,直掷到李辞盈怀中。触手柔软的一团,暖乎乎的。李辞盈垂眸将包裹解开,却见着里头包着一整张顺滑鲜腴的白狐皮毛,“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萧应问道,“陇西的确冷得出乎意料,左右我与六郎还要在这边呆一段时日,你便替他缝一张暖和些的披氅,庄冲之事,我替你筹谋。”“……”就这样?虽知萧应问是在帮她,可到底西京骄子之翻云覆雨手也让人心生妒忌——只他一句话,就能扭转了庄冲命运,李辞盈喉中既涩也喜,矛与盾汹汹烈烈遏不止,正待要谢他一句。一抬眼,那人嘴角弧度都快压不住了。真够气人的,她方才竟信了萧应问这种高高在上的“主子”会为区区几个护卫“报仇”,逗弄人家伤心哭泣,他不知多少得意,竟已忍不到出了帐子再笑。可她还得忍着,不过织一件披氅罢了,摸摸里头,斗大一个荷包,人家还贴心把添布料、银扣等所用银两也一并备好了。多久没摸着这样多银子了,李辞盈一时忘乎所以,手儿反反复复在绸袋轻抚,怎么摸都觉着摸不够。财迷心窍了,这像个什么样子?罢了,萧应问捏捏眉心站起身,说道,“想来裴郡守也该忙完了,披氅你尽早织好了送到驿馆去,戚护卫会在那儿接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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