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指尖在星徽上轻轻一划,取出几本装帧精美的彩绘画本。烫金的《西游记》三个字在火把照耀下闪闪发亮——这是翰墨轩尚未发行的原始初本。
作为这个世界故事的原作者,每一册画本都要经过他的审定。如今故事已经画到收服沙和尚,师徒五人正式踏上取经之路。
而眼前这个小娃娃,才刚看到大闹龙宫的情节。
"看清楚了,我真是作者。"叶星得意地晃动着手中的彩绘本,书页翻动间,孙悟空的金箍棒在火把下划出绚丽的彩光。
小娃娃的目光立刻被封面上的七彩猴子吸引,眸子瞬间亮如星辰,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捏着衣角小声嗫嚅:"可是......可是我没钱。"她举起手中那本已经翻得起毛边的黑白画本,"婆婆花了三年积蓄,才从一个小商贩那里买来这本......"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婆婆怕我夜里害怕,才特意给我买的。我不能再让她花钱了......"
叶星望着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小丫头。瘦小的身躯里却藏着如此倔强的灵魂,不贪不占,懂事得让人心疼。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村民口中那个"闹鬼"的始作俑者?
他蹲下身,将彩绘本轻轻推到她面前:"不要钱,免费给你看。就当......交个朋友?"
"朋......友?"小娃娃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婆婆说过,朋友是可以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的伙伴。可是这些年来,除了婆婆,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那双脏兮兮的小手迟疑地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那本崭新的画本。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渴望与怀疑交织的光芒:"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朋友吗?"
"当然,我不就是吗?"叶星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道。
原本进村后不断加重的胄化症状,让他的心情越发烦躁暴戾。可奇怪的是,和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娃娃相处后,那股淤积在心口的郁气竟渐渐消散了。
他本是来打探消息的,却不知怎地,被这个小家伙牵着鼻子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保护欲。仿佛只要看到她笑,自己就能从胄化的阴霾中挣脱出来。
"来,正式认识一下。"叶星蹲下身,平视着小娃娃的眼睛,伸出宽厚的手掌,"我叫叶星,你可以叫我阿星。"
小娃娃局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指:"你、你好......"
"现在咱们是朋友了,"叶星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小娃娃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婆婆都叫我丫头。"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我只记得以前总跟野猫抢食吃,冬天就缩在草垛里发抖......"
寒风呼啸的记忆让她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有一次实在冻得受不了,溜进一户人家想偷点吃的,结果被发现了......"她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可婆婆不一样!她虽然看不见,却听得到我发抖的声音。那天她给我蒸了热乎乎的窝窝头,还让我睡在暖炕上......"
小娃娃仰起脸,脏兮兮的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婆婆就像冬天的太阳,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叶星心头一紧。他没想到这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竟有这样凄苦的过去。
"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
"真的可以吗?"小娃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蹦跳着,却又突然停下,一本正经地板起脸:"但你不能当我师傅!只有菩提老祖才能给孙悟空起名字,你是我的朋友!"
叶星被她这番童言童语逗得笑出了声:"谁说只有师傅才能起名字?朋友之间也可以啊。"他揉了揉小娃娃乱蓬蓬的头发,"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那、那你要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小娃娃绞着衣角,眼中闪烁着期待,"要像画本里的嫦娥仙子那样好听!"
叶星望着她期待的眼神,沉思片刻。火把上的火光洒在小娃娃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既然你说婆婆是冬日的暖阳......"他轻声道,"那你就叫冬阳吧,像冬日里最温暖的那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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