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意脸上露出讥讽。
那笑入了东珠的眼,直接激了他的怒火。东珠猛地站起身,扔掉手里的帕子,然后阴沉着一张脸走出屋子。
屋外阳光正好,有两个锦衣卫守在门口。
东珠斜睨他们一眼,然后挺起胸脯,仰头看天,露出瘦削的下颚,脸上是明显却又浅淡的疯狂肆意。
马上,整个天下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听说不言死了?”东珠收回视线,与一旁的锦衣卫说话。
锦衣卫低着头,拱手道:“是,从昨日开始,府门前便有满街的人过去吊唁。”
“是嘛。”东珠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像不言这样的人都会死?”
这是一个疑问句,两旁的锦衣卫却都不敢回答。
东珠看他们一眼,慢条斯理捻了捻指尖,动作女色甚至带着阴柔,却让人不敢小觑。
“你们说说,不言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他声音轻柔略细,还带着一股软调。
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锦衣卫下跪拱手,“属下觉得不会。”
“呵,”东珠笑一声,“我也觉得不会。”话罢,东珠眸色一暗,“备马车,去府。”
一辆马车辘辘行至府门前街口。
街道上停了满满当当一街的马车,皆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的人物。可即便如此,这些人在看到这辆其貌不扬的马车时,却还是选择了退避三舍,硬生生把街道挤出一条小路,让此马车先通行。
套着缰绳的俊俏黑色马匹拉着青绸小马车行至府门前,众人盯着马车帘子,屏息以待。
马车帘子被风吹得轻轻飘起,然后又落下,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马车里头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有不明所以的人偷偷询问,“这是谁?这么一辆破马车,怎么都吓成这样?”
有人嗤笑,“看那赶车的人穿着东厂的衣裳,职位还不低,你猜这里头坐的是谁?”
那人依旧一脸迷糊地摇头,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真的不知道。
另外有人看不过去,插嘴道:“他你都不知道?除了东厂那位,还能有谁?”
此人恍然大悟,一脸震惊恐惧,“原来是他?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言的死跟他颇有大干系……”
“嘘嘘,可不敢说,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嘈杂声断断续续,声音都压得极低。众人表情各异,眼含惧色。
隔着宽长街道,苏水湄躲在暗处,盯着那马车看。
她身边跟着杨彦柏,也伸着脑子像只傻鹅似得努力望。
“哎,这里头坐着那阉狗吧?怎么不出来?难道是现本少爷在等他,不敢出来了?”杨彦柏有些n瑟。
苏水湄却没空搭理他,她觉得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你爹呢?”苏水湄偏头看向杨彦柏。
“我爹?”杨彦柏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进宫了吧?哎呀,你管他干什么,他不肯帮忙,你找他也没用。我觉得他就是年纪大,怕事了。没关系,有我在都是一样的,我就把我看成我爹,不,我就是我爹……”
苏水湄伸手捂住耳朵,阻隔掉杨彦柏的碎碎念,然后蹙眉思索。
她视线微转,看到天际处蔓延开的漂亮的夕阳,心中疑惑更甚。杨庸怎么这个时候进宫去了?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问了。
杨彦柏被打断了碎碎念,抽空摇头回了一句,“不知道。”
“那杨宰相进宫去做什么?”苏水湄又问。
杨彦柏继续摇头,“不知道。”
苏水湄一噎,问,“你知道什么?”
杨彦柏脱口而出,“知道我爹是去找圣人了。我爹每次除了上朝的时候进宫,平常入宫一般都是去找圣人商量某些朝廷大事。”
圣人?听杨彦柏提到圣人,苏水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突然开窍了。
是啊,若是不言死了,圣人怎么可能不亲自过来吊唁。既然圣人没来,又怎么骗过东珠?除非不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骗东珠!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东珠猜到他在装死,露出破绽,然后……引蛇出洞,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苏水湄的视线猛地望向那辆青绸马车,她拨开人群,疾奔过去,然后在那驾马车的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掀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帘子高高荡起,马车厢内空荡荡的,没有人。
东珠不在里面。
“哎哎,你干什么啊?”小太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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