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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湘明沅接着礼谢过明潼，姐妹们都是金头面一套，只花样有些不同，给明沅的是大金五凤珠宝首饰一付，给明湘的是花开富贵，这个花样寻常，甚个场合都能戴得出去，给明洛的却是福禄寿三厢一套十三件。明沅明湘还拿了自家做的小衣裳出来给她，几件换着穿的棉布衣裳，一件罩在外头的红缎子小斗蓬，斗蓬的风帽上还嵌得一颗红宝，却是她们三个一道做的，绣着暗八仙纹，取个长寿平安的好意头，比原来给阿霁的那一件还更好些，手上存货多了，绣活也更好了。明潼一看便笑：&ldo;难为你们想想，这么大个斗蓬，得养到多大才能用。&rdo;伸手去摸斗蓬上的纹样，葫芦莲花绣得满满当当的，针针落到实处，底下一圈边儿还是打籽，足见功夫。&ldo;小孩子家，只愁不养，不愁不长，生下来见风就长了，还当是捧在手里的年纪，没一会就会满地乱跑了。&rdo;纪氏眼瞅着女儿的肚皮大起来，几次想开口接了明潼回来安胎，她实是信不过郑家了，这一胎可再不能折腾。明沅笑一笑：&ldo;本就是放着尺寸做的，小时候好当包被，大些了就作斗蓬用，原说要给缀一圈毛边儿，怕孩子小吸进去。&rdo;小鞋子小袜子，不独她们自个儿做，连着丫头们也一道做，还是六角七蕊几个先裁起来，叫采菽看见了，报给明沅，知道必是给明潼作的，便也跟着做起来。这会儿拿出来总有十来件，纪氏一看就点头笑：&ldo;你们倒是有心的，生下来就能穿了。&rdo;按着日子明潼该是秋日里生，天好身上容易干净，还不受罪：&ldo;这个孩子是心疼亲娘的，这才来的这么巧。&rdo;明潼也只笑一笑不说话，按着日子能晚些最好，可她等不得了，这些个小衣裳确是用的着的，冲着两个妹妹笑一回：&ldo;四妹妹的喜酒，我倒吃不成了，到时候先给你送了添妆来。&rdo;九月里她正在坐月子。因着明洛的事，程家送了日子来这样的大事也没宣扬，只各处吩咐一声，把该办事都预先办起来，还去了信问颜连章回不回来，安姨娘得亏出不得院子，明湘去看她一回，她平素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满腹酸意，还埋怨起纪氏来。&ldo;好好的喜事，怎能为着她不好，就把你的也按下去了？&rdo;安姨娘关得这些日子，先是消瘦下去，跟着又似吹气儿似的胖起来，原来别个都说明湘生的像她，这会儿再看，那是半分相似也无了，人生的白胖胖的，眉眼间却愁苦：&ldo;你还能办几回喜事，没的再折了她后头的福气。&rdo;明湘倏地立起来：&ldo;姨娘糊涂了，还是多歇歇，我过一向再来。&rdo;程家把日子定在重阳后，她早知道安姨娘这个性子改不脱了，再细论怎么变成如今这付模样儿也是无用，告诉了她日子，带了丫头就走。安姨娘赶紧撵在她身后：&ldo;你都要出门子了，太太总该发发慈悲了，总得吃一杯你的水酒。&rdo;明湘听见她这句说的可怜，忍不住回头看她，哪知道安姨娘又道：&ldo;家里的亲戚也该讨杯酒吃……&rdo;明湘回头就出了门，到得院门上头吩咐了银屏玉屏两个：&ldo;看着姨娘，你们俩是老实的，我也放心，等往后姨娘好不好也只看你们了。&rdo;走到花廊上头一张脸还是木的，彩屏怕她心里头不舒服：&ldo;姨娘就是这个性子，姑娘再不能当真，连表少爷中进士太太也没大赏呢。&rdo;明湘看她一眼，叹一口气：&ldo;我省的，五妹妹的事要紧。&rdo;一家子为着这个都喜乐不起来，若是没关着她，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安姨娘知道明湘给明潼做小衣裳小鞋子，嘴里就嘀咕个没完，一说她到日子就要嫁了，得赶紧绣嫁妆，折腾这些有些用，把婆婆小姑哄好了是真。明湘只她一念叨就转身出门，安姨娘哭了两鼻子，晓得女儿的心硬了，再哭也哭不回来，倒收了那些个说辞，只顾叹起自身来：&ldo;我是个命苦的，太太如今也不拿正眼儿瞧我，往后你出了门，这宅子里头哪还有我立脚的地方。&rdo;&ldo;姨娘也别思乱想，太太是什么人，姨娘守着本份，哪里会没有立足之地。&rdo;她说得这一句便听见安姨娘叹：&ldo;你在，别个还看了你一面，你一走，我这里还有谁管，那起子奴才，太太瞧得见的地方自然待我如常，太太瞧不见的，哪一个不磨挫了我。&rdo;明着是叹辛苦，暗里还是要银子，明湘听见她后两句，垂了眼帘儿露出笑意来：&ldo;姨娘放心罢，我心里头有数。&rdo;话都到了这份上，也再没别的好说了，她原就给安姨娘预备着的，可这么个要法儿，说着生恩养恩，也还是一样叫她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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