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没有来朝还带着夫人的,这一个看着年纪也不是正头夫妻,只怕是个得宠的小妾,说是打仗的时候也骑着战马东奔西走的,可再悍也还是女人,主客司里还得找出人来应酬这个忠顺王妃。她这样的身份难道只单叫个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也不合适,还是得找个命妇去,这一对儿都是要叫圣人的,万一闹出些笑话来,该跪的时候不跪,该笑的时候不笑,等事儿了了,他能推一句不知规矩,主客司的人又怎么推脱?这事儿可不就把程夫人顶了上去,吃食衣裳自有人料理,可交际这一道却不是底下宫人能干的事儿,程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又怕听不懂藩邦人说话,又怕她真是个粗野无礼的,明湘的生日还是过后才送了东西来。等后来上门,还跟纪氏学得一回:&ldo;我原当那女人定是又黑又壮,哪知道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穿上裙裳竟比南人还更似南人。&rdo;这事儿只当作新奇事听,忠顺王留下宅院,便带着女人回部族去了,走的时候带了一大票的赏钱,而元贵妃却发了好一通脾气,圣人自然见了忠顺王妃,回去赞了一声。&ldo;那里就想那许多了。&rdo;明沅笑一声:&ldo;那也是正碰上了,太太都说了要补的,只如今不得空罢了。&rdo;明洛说得这话面上一红:&ldo;可不是我小人之心,给她送东西还叫她不痛快人,倒不如不送了。&rdo;明沅轻笑一声:&ldo;得啦,你就送去吧,四姐姐再没功夫跟你计较这些,你只去她屋子里头看一看,一屋子都铺满了山水书法,她把二姐姐的画册借了来,光是描就描了一桌子。&rdo;明洛一奇:&ldo;我只知道她在跟二姐姐学画,倒不知道她这样用功的。&rdo;听得明沅一说,明洛还只有些犹豫,伸手把缎子往明沅身边一推:&ldo;还是你去,好容易又在一处了,没的为了这些小事起嫌隙。&rdo;明沅只得点头应下了:&ldo;好,我跑这一回,你拿什么陪我。&rdo;明洛上手就捏了她的脸儿:&ldo;这还不够的,知道啦,我那儿还有送来的岩茶,等会子分你些来。&rdo;倒不是明洛想的多,而是经不住张姨娘念叨,她三十多年的脾气性子改不脱,自明洛定得亲事,虽也是衬意的,可到底还跟安姨娘有了芥蒂。这头纪氏说要给明洛做生日,她立时就乐开了花儿,等再看见詹家送的东西来,恨不得把箱子抬到安姨娘院子里头,叫她好好看一看开开眼。这回总算吐气扬眉,离得远又如何,有心的照样儿能早早送了东西来,她一面收拾这些缎子蜀锦,一面往安姨娘院子那头啐:&ldo;自家姑娘的是个没人打理的,送个生辰礼还过了日子才到,这还是一个城住着呢,等嫁出去,可不三年五载的也没节礼送回来,该!&rdo;她还记恨着安姨娘说明洛是个没人要的,若按着她的性子,说不得早已经叫人宣扬出去了,可她吃了苦头,这回只敢自家嘴上过过瘾,再不敢往外头去说了。等明洛说要给几个姐妹都分一点儿,张姨娘原是ròu疼的,这会儿一拍大腿应下了:&ldo;好好好,赶紧挑些出来,给那起子人看一看,叫她双眼滴血也只能要你剩下的。&rdo;一面笑一面叫丫头展开缎子挑起来,既给了一个,那余下两个便不能不给,张姨娘一面挑一面叹:&ldo;那隔房的便不给了罢?&rdo;叫明洛翻了眼儿,只好去挑些看着盘金少些的,明洛挑了两匹出来,她还直咂嘴儿:&ldo;这个可贵。&rdo;&ldo;这个是素的,便裁了衣裳我也穿不出来。&rdo;她穿素的确不比明湘明沅好看,张姨娘无法,只得听了她的。明沅听见岩茶,呸了她一声:&ldo;你自家喝着那个苦,这才肯送我,打量我不知道呢。&rdo;两个又玩笑两句,明洛怕碰上明湘,便告辞出去,明沅拿出自个儿那匹来,叫采菽还把彩绸扎好,只等着明湘回来给她送过去。采菽一面笑一面道:&ldo;五姑娘到底大了,比往日稳妥了不少。&rdo;明沅提笔给苏姨娘写信,听见她这么说点一点头,拿笔沾了墨:&ldo;再有个一年四姐姐五姐姐就嫁了,咱们姐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rdo;她倒不是叹这个,说着便道:&ldo;她们俩能稳妥便再好不过。&rdo;采菽正打着蝴蝶结子,听见这话闷笑一声:&ldo;姑娘可真是的,这样老成的话哪里该是姑娘说的。&rdo;明明是妹妹,倒像个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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