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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芸娘说完当年旧事，葇兮已是泪流满面，伏案而泣。想起姨母临终前说的话，似乎隐隐有责备母亲之意。现在葇兮终于想通了母亲那日的激愤，无非是因为父亲出手伤人，前程尽毁，而母亲却怪罪在郎中头上。葇兮想起这些年来，母亲对父亲从无规劝之举，只知道每日抹泪，向自己哭诉，不顺心时就把气撒在自己身上，总是向自己灌输&lso;富人不仁&rso;的观念。怪不得那些大家闺秀仪态从容，而自己则一脸的小家子气，或许，自己输在了母亲的言传身教这一步吧。葇兮这样想着，向芸娘告了别，心想，自己有朝一日嫁了人，绝不会像母亲这般，一边完全不敢违逆父亲的放纵，一边却在背后无止无休地诉苦。妻者，齐也，共奉祭祀，礼无不答。

葇兮上了船，发现了江楚翘也在船上，此时，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俊俏的书生模样。想到家里只有一张床，葇兮不由得窘迫起来。她上前行了一礼，&ldo;兄长万福！&rdo;

&ldo;葇兮？&rdo;楚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几年葇兮摆脱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长高了不少，身板也结实了，唯一不变的还是苍白的脸色，如今看起来仍是毫无血色。

葇兮应了一声，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楚翘此刻穿着靛蓝色的圆领衫子，看布料，这一身行头至少花了一两银子。

&ldo;妹妹怎么在这里？&rdo;

&ldo;母亲让我来接你，我在码头等了许久等不到，这才往回走。&rdo;

奉氏见了儿子，喜上眉梢，接过楚翘的行李收拾好。

申时，饭菜端上桌，除了葇兮猎到的山雀和山鸡，还有前些年的惯例‐‐鲤鱼。

&ldo;娘，你咋还买鲤鱼呢？&rdo;楚翘略带嫌弃地问道。自从这几年葇兮去了雁州，家中衣食不再短缺。

&ldo;明年就要考乡贡了，鲤鱼跃龙门是个好兆头，希望你能考个解元回来光宗耀祖！&rdo;

重男轻女，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葇兮默默低头吃着饭，不再想其他，眼角却不自觉地湿了。

26、蜀都贵妃…

话说，那日清漪动身前往成都，由于没有过所，一路甚是折腾。途径荆州的时候，清漪见一群苍蝇往草丛中飞去。她循着苍蝇走去，掀开了丈高的草丛，只见一郎君浑身是血，纵然沦落至此，扔挡不住他英姿伟岸，气度豁达，那人见了清漪，已经没有力气自卫，脸色苍白，双眼半睁。

&ldo;像你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坏人，都怪这乱世！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rdo;清漪兀自说道，转身出了草丛，在长江边找了一位纤夫帮忙。

在药房休息了两三日，那男子才缓过来。他睁开眼，见一位小娘子正在给自己喂汤药。

&ldo;小仙女，多谢你救了我。&rdo;

清漪听见这称呼，开怀一笑，&ldo;你怎知我不是在喂你喝孟婆汤？&rdo;

&ldo;我从来不信神鬼之说，我相信人定胜天！&rdo;

&ldo;我也不信这些，我们还真是有缘！&rdo;

&ldo;小仙女，你唤作何名？&rdo;

&ldo;清漪。&rdo;

&ldo;真是好名字！虽然我读书不多，也能感觉到这个名字的清澈，想来你父亲定是一位正直清廉之人。我姓杜，名唤九重。&rdo;

&ldo;一封朝奏九重天，天有九野，何谓九野？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你的名字也很好，想来你父亲一定是希望你有所作为，有朝一日，官拜九重之天！&rdo;

&ldo;小仙女，待我来日有一番作为，定当报答你！&rdo;

&ldo;好啊，一言为定！&rdo;

杜九重身子刚好了些，便策马北去，&ldo;小仙女，你记住，将来你若是来汴京，我定当奉你为上宾！&rdo;

辗转半年有余，清漪终于来到了成都。此时，北方已经换了一片天。赵匡胤不费一兵一卒，在陈桥上演了一出好戏，从周朝孤儿寡母的手中接管了天下。

正月初一，北汉及契丹联兵滋事，赵匡胤受命前往御敌。初三夜晚，军队于京城汴京城东北二十公里外的陈桥驿发生政变，&ldo;今上幼弱，不能亲政，我等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拥点检为新君，再择日北征&rdo;。众人很快达成一致，次日清晨，赵匡胤在宿醉之中被拥为帝，大军随即班师回朝，而宫中早已有人写好诏书，周恭帝郭宗训禅位，赵匡胤登基。孤儿寡母见大势已去，只的称臣。此前，赵匡胤任归德军节度使，其藩镇治所在宋州，遂以&ldo;宋&rdo;为国号，改元建隆。

清漪一路听着北边传来的消息，一边看着陌上的杨柳吐出嫩芽，垂下千万条碧丝绦。

这日，清漪混进了城，来到宫门处，见有宫人出入，便上前施礼道，&ldo;公公，请问云沾衣是否在蜀宫里头？&rdo;

那公公姓李，他瞥了一眼清漪，见她姿色尚佳，笑道，&ldo;小娘子找云贵妃，所为何事？&rdo;

&ldo;我是她妹妹，不知是否方便带我去见她。&rdo;

李公公笑容可掬，伸手作请状，&ldo;方便，自然是方便！&rdo;

李公公带着清漪来到撷芳殿，见了管事道，&ldo;荻娘，这位小娘子是我寻来的，我瞧着姿色尚佳，荻娘以为如何？&rdo;

&ldo;公公，你不是带我去找云贵妃吗？&rdo;清漪问道。

&ldo;先带你给杨管事瞧瞧，又不会少块肉。&rdo;

杨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漪，&ldo;长得还行，就是年岁小了点，先在撷芳殿住着吧，等圣上怠慢了云贵妃，我再进献不迟。&rdo;

&ldo;到时候皇上有什么奖赏，你可别忘了我。&rdo;李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公公走后，清漪向杨管事道了万福，荻娘问，&ldo;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rdo;

&ldo;撷芳殿，顾名思义，就是替天子选妃的宫殿。&rdo;

&ldo;既然你知道，那可就要谨言慎行，莫要说错话牵连我。&rdo;

&ldo;我来蜀宫，是为了找云沾衣，我何时能见到她？&rdo;

&ldo;让你见到她的话，你可就见不着皇上了。&rdo;

&ldo;这是为何？&rdo;

&ldo;这还能有为什么？你怎生这般不开窍？呆头呆脑的，云贵妃圣眷正浓，你长得这般秀色可餐，贵妃岂能容你？&rdo;荻娘说罢，叫了个小宫女过来，&ldo;婧儿，这位是新来的清漪，你给安排个房间。&rdo;说罢，摇了摇头，&ldo;哎，原来是个蠢的，真是可惜了。&rdo;

清漪小声嘀咕道，人心真是险恶。自己分明是来寻人的，却被弄进了撷芳殿，如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她想起葇兮曾让她少说话，于是笑道，&ldo;如此，便有劳杨管事了。&rdo;

婧娘走后，清漪在撷芳殿内安静地坐着，伺机而动，生怕说错了什么，让那些人对自己加强警惕。

寻了个空隙，清漪翻墙而出，一路上偶尔有成群的宫女路过，清漪心想，还是不要问路了吧，这样也可以带给沾衣一个惊喜。远远地飘来一阵花椒的味道，清漪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心道，这才是人间美味啊，&lso;鼎餗也应知此味，莫教姜桂独成功&rso;。于是朝着香味的来源走去，却见眼前殿宇楼阁，美人如云，莺莺燕燕，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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