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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裴珩笑笑：&ldo;他把罪认一遍，想必到头来，听的人竟发现他没一点儿罪，皇上肯定气坏了。&rdo;

&ldo;正是。&rdo;胥锦看见他的笑容，于是也笑，眼里满是温柔，&ldo;所以干脆关着，等你处置。&rdo;

裴珩摇摇头，又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起身更衣：&ldo;去看看那狂徒。&rdo;

金钰和沈霑都忙于军中事务，府里管事的就一个老管家，见着裴珩一醒来就要出门办事，不由得着急，朝旁边的胥锦打眼色。

胥锦却很纵容，宽慰道：&ldo;不必担心，很快就回来。&rdo;

裴珩与他直奔诏狱，路上胥锦说：&ldo;对外称太后病故，七日发丧，也称淮原王受奸人蛊惑，动乱中身亡，夺其封赦，按庶民礼下葬，葬一副空棺椁在皇陵十里外。皇后余生礼佛。&rdo;

裴珩听了静默半晌，道：&ldo;兰雅也离宫了，这两日只剩他一个人，阿洹怎么样，伤心了不?&rdo;

&ldo;来看你两回，看过之后心情好些，陆大将军也留宿宫中陪着他，不算太孤单。&rdo;胥锦一直握着裴珩的手。

&ldo;陆大将军……师尊他总是这样的，有他在，阿洹也不孤苦。&rdo;裴珩念及此，许多想法涌上心头。

&ldo;今儿还没缓过来，你喝酒，我喝茶。&rdo;昏暗的狱中，狱卒打开牢房门，裴珩走进去，把刚买的酒放在桌上，盘膝与燕云侯对坐，胥锦随他进来，坐在一旁。

狱卒留一盏灯笼支在栅栏门上，退出去锁好。

燕云侯这才不紧不慢起身，裹了裹外袍，风姿绝佳地落座。

&ldo;过得还不错?&rdo;裴珩给他斟酒，也给胥锦斟了一盏，自己抿了口茶，尝一口带来的下酒菜，&ldo;要么我现在回去，过几天再来。&ldo;

&ldo;可别。&rdo;燕云侯笑道，&ldo;我倒是无所谓，我家那小东西肯定吓坏了。&ldo;

&ldo;还知道念及顾少爷，你何必摇摆不定闹这一场。&rdo;裴珩摇摇头。

&ldo;若非如此，十二王爷也早晚成患，那几个该死的老臣也死不了，闹一场，皇上隐忧可解，我的旧仇得报，干净利落，刚好。&rdo;燕云侯仰头一饮而尽。

裴珩对他的强词夺理习以为常，老朋友之间就是如此，遇到谁也说服不了谁的问题，就互相气一气，没有必要非争个对错输赢。

&ldo;既然你这么坦诚。&rdo;裴珩朗然一笑，&ldo;那我就酌情处置侯爷了啊。&rdo;

燕云侯做了个手势，任凭发落。

裴珩召来典狱长，以瑞王身份下达一份黑白不清的指令：&ldo;燕云侯平乱有功，朝廷命臣之死虽非其过，但也难辞其咎，罚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一个月，任何人‐‐尤其家眷不得探望。&rdo;

燕云侯：&ldo;……&rdo;

&ldo;侯爷可有不服?&rdo;裴珩一脸正经。

燕云侯哭笑不得：&ldo;服了。&rdo;

典狱长记下这草率的判罚，裴珩扫了一眼，大手一挥落印：&ldo;就让侯爷在这儿思过罢。&rdo;

说完起身要离开，侯爷慵懒坐在原处，叮嘱一句：&ldo;我家……&rdo;

&ldo;放心吧，顾少爷待会儿就接我府上，龙章今儿也来，保证没你一样开心。&rdo;

&ldo;侯爷保重。&rdo;胥锦彬彬有礼地道别。

燕云侯笑笑，继续自斟自饮，好似牢房是侯府后花园。

裴珩和胥锦出去，走过几间无人的牢房，一个转角后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黑暗中。

光线实在差，里头安静得很，几乎看不出有人没人。

狱卒和典狱长怔了怔，随后典狱长一个手势，两人先行退下。

胥锦掐了个诀，指尖一簇温润的火苗凭空燃起，像是一盏灯烛，缓缓飘到栅门旁，没有更进一步，所以里头仍旧昏暗。

&ldo;小十二，是你么?&rdo;裴珩像是隔空对着空气说话。

里头终于有了动静，窸窣声后，淮原王走到灯火能够照见的地方，看着裴珩。

叔侄二人相对无言许久。

淮原王到底忍不住先开口：&ldo;皇叔选了陛下。&rdo;

裴珩上下端详他，确认他只是消瘦许多，并未生病，也没有受伤，开口道：&ldo;你和阿洹都是家人，家人之间没有要一个就不要另一个的道理，小十二，若我&lso;选&rso;他，不选你，你何尝能活着站在这里?&rdo;

淮原王不说话，嘴角微微抖了抖，一道泪痕映着一瞬的烛火：&ldo;皇兄知道么?&ldo;

&ldo;诏狱是天子手底下的地盘。&rdo;裴珩说，&ldo;你皇兄知道你平安。&rdo;

少年似乎想走近些，但到底是自己先走远了的，于是定定站在原地，只看着裴珩。

&ldo;都说天家亲情淡薄。&rdo;裴珩说，&ldo;没有一概而论的，凡事都在人为，皇叔不希望阿洹太孤单，也不觉得你死了能解决什么，人活在世上，是要有亲人的。&rdo;

淮原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可他很聪慧，立即听出裴珩话外之意，胥锦也同时听出来，淮原王诧异地问：&ldo;皇叔什么意思，没了我，还有皇叔，皇兄他何至于就无亲无故了?皇叔要走?你……生病了?&rdo;

裴珩笑笑：&ldo;你一向聪明，聪明的人烦恼多，不必担心我，往后照顾好你自己。&rdo;

淮原王知道他不打算多解释，直至此刻，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躲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将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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