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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素素思及往事，历历如潮，不由得泪如雨下。何况，这般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在心底早已压抑太久，此时一发便不可收拾，想忍也忍不住。于是便掩着面痛哭起来。

杜觉非见她双肩微微抽搐，似想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却反而使她的声音更加哽咽浅喘。他着实心疼不已，但却又没有出声劝她，只是将素素轻轻地搂在胸前，给他一个倚靠。

他知道她一向就是把委屈和眼泪都往自己肚子里吞的人，而现在她已经忍耐太久，也实在需要一哭为快才是。

&ldo;哭吧！&rdo;他低声道。一面把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抚着她的发。&ldo;不要怕，想哭就尽管哭出来好了。&rdo;

他希望素素能明白，即使是在最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他曾往身旁，让他不会再害怕。

等素素终于止了泪，抬起头来勉强向杜觉非挤出一个笑容。

他放松地吁出一口气，微笑道：&ldo;好点了没？&rdo;

这一场哭，可比他预料的要长得多。他甚至几乎要开始怀疑素素会就这样哭到天亮？素素垂着眼，点点头。

杜觉非捧起牠的脸，细细看了一下，揶揄道：&ldo;这下可该糟了，你的眼睛肿成这样，明天叫人瞧了，一定都会猜我打了你，不然怎么会哭成这样？&rdo;

&ldo;真的肿得很厉害吗？&rdo;素素着慌。&ldo;真的吗？那怎么办？明儿个怎么见人呢？定会惹人笑话的。&rdo;

杜觉非见她着急的模样，十分有趣，捏捏她的脸，笑道：&ldo;傻丫头，我是吓唬你的，待会儿你起来洗把脸，拧条冷毛巾，在眼睛上敷一敷就衍了，况且离天亮还早呢！怕什么？&rdo;

&ldo;喔。&rdo;素素忙就下床，点亮了灯，就要到外头大缸里舀点水进来。

&ldo;等等，先披件衣裳再出去。&rdo;杜觉非拉住她，反手将自个儿身上披的外衣脱下，再替她披上。&ldo;院子里风大，小心着凉。&rdo;

素素心里一阵温暖，却不知该说什么。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出去。

一时待她洗了脸又匆匆绾头发进来，只转杜觉非说道：&ldo;我有些饿了，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总不能这会儿再叫厨房的人起来重新开火煮东西吧！&rdo;

素素想了想，说道：&ldo;我早上搁了些干酪在橱子里，不如拿出来冲开水泡着吃。&rdo;幸好她一向都会往房里留着炖着热水，好随时备用，这下子也正好派上用场。

素素回身将干酪拿来，再拿热腾腾的滚水一冲，再加些蜂蜜，用调羹拌一件调糊了，然后递给杜觉非。

&ldo;嗯，好香。&rdo;杜觉非早闻到一股浓浓的奶香，忙接过来尝一日，不住地夸赞。&ldo;素素，你真是能干，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想过奶酪也能这么吃，而且居然这么好吃。&rdo;

&ldo;这是小时候我娘教我的。&rdo;一提起母亲，她不免又是黯然。

&ldo;你怎么不吃呢？&rdo;他拉着她坐下来。&ldo;来，帮你自个儿也泡一碗来吃，顺便坐着陪我聊聊吧！&rdo;

素素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杜觉非这才说道：&ldo;你要不要跟我谈谈你小时候的事？也许说出来你会觉得舒服些。&rdo;

&ldo;我……&rdo;素素低声说道。&ldo;我只想到我大概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虽然我娘一直跟我说，我爹是到外她作生意去了，等赚了钱就会回来。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回来的。&rdo;她摇摇头。&ldo;根本就等不到这个人的。&rdo;

&ldo;为什么你会这么想？&rdo;

&ldo;我娘从来没有告诉我，我爹姓什么叫什么，你看我仍是跟着我娘姓凌。这还不够明显吗？&rdo;素素苦笑，顿了顿又道：&ldo;可是我总想不透，我娘想哄我，却又不肯编一个人名出来骗我，真不知道为什么？&rdo;

半晌，杜觉非说道：&ldo;也许因为你娘还爱着他。所以，就算不能让你们父女相认，但你娘也不想要随便编个人名来哄你，让你心里误认别人做爹。也或许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苦衷，所以不想让你知道他到底是谁。&rdo;

&ldo;什么苦衷呢？&rdo;素素无奈地叹道。&ldo;是什么苦衷让他不能认我们母女俩？&rdo;

她的脸望向窗外，轻轻说道：&ldo;也许二爷说得没错，我也看得出来，我娘还爱着他，每次她恨我提起我爹的时候，虽然说的都是安慰我的谎话，但她的眼神中总有一种温柔的光彩。这让我对她的话信以为真了好几年……&rdo;她回过头来，认命似的牵了牵嘴角。&ldo;而他呢！我想他大概不爱我们吧！否则怎么可能那么狠心对我们不闻不问？&rdo;

杜觉非不语。&ldo;你恨他吗？&rdo;

&ldo;不。&rdo;素素摇头。&ldo;我只是为我娘感到难过，那几年她过得很……很苦。&rdo;

&ldo;素素。&rdo;杜觉非握住了她的手。

素素忙抹去了泪，抬起头对他笑了笑&ldo;我很好，二爷对我很好，所以我觉得自己再幸运不过了。&rdo;

他笑了笑，看着素素。难为她心中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但人前人后无论什么时候，却又总是显得心平气和、自然无欲，不知是真的天生好脾气，还是她把所有的悲怨都无声无息地暗自吞下？

他又心疼起来。

素素又递上一杯茶给他，让他漱漱口，说道：&ldo;二爷就睡了吧，很晚了。&rdo;

&ldo;嗯。&rdo;

素素重新铺好了床，又替他盖好了被，正要放下帐子。杜觉非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ldo;素素，&rdo;他看着她，说道。&ldo;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有你在身边。谁会想到那天晚上，我会捡到一个这样难能可贵的宝贝？&rdo;

&ldo;什么？&rdo;

&ldo;那个宝贝－－就是你。&rdo;

素素一征，手一松，帐缦顿时落下。

隔着帐子，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的手，轻声道：&ldo;你也去睡吧！&rdo;

当天夜里，素素再没有一丝睡意，只是翻来覆去，咀嚼着他语中的深意。

谁会想到那天晚上，我会捡到一个这样鸡能可贵的宝贝……那个宝贝就是你

隔几日，杜觉非想把一些帐本和旧资料重新誊写一遍，立时想到素素细心，字又写得端正，便将这件差事交给她。

&ldo;如果只是抄写，我没有问题的，一定会好好做。&rdo;素素颇感兴趣。

&ldo;那好。&rdo;杜觉非说道。&ldo;明儿个开始，你就跟我一块儿到布庄去。我先教你几天，等你大概有些底子，也可以带回家来做。&rdo;

于是一连几天，素素每天都跟着杜觉非到布庄里去。因为她一向常待在家里，不太出门，但是这些天来，不但可以到布庄里学点什么，又可以乘机出门逛逛，对她而言，倒是十分兴奋。

&ldo;二爷，我去替您到庙口前买碗冰凉的佳花酸梅汤，解解暑气，可好？&rdo;素素见杜觉非挥汗如雨，知道他一向怕热，即使拚命在旁替他扇着，他还是一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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