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偶尔有些好心的人,或者还肯施舍她一碗饭、几块饼。
素素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为自己的将来奋斗?
刚开始时,她还会暗自悲伤哭泣,可是过了几天,她发现她连泪也没了。
好累,娘……她又饿又累,只想找个地方闭眼睡下……偏偏一只野狗跟她过不去。连狗都欺负她!
素素失神之际,不小心踩到一只野狗的尾巴,牠立刻跳起来,怒目相视,低声猛吠。素素从小怕狗,忙转身就跑,这一跑,野狗更是追着她不放。
当时天色已晚,街上鲜有行人,杜觉非骑着马正要赶回家去,却没料到会有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
&ldo;哎呀!&rdo;他惊叫,忙仓皇勒马,马儿悬超前足、高声嘶鸣。
他微一定神,忙翻身下马探视,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是没有被马踢到才对!他心想。但见她昏了过去,实在不放心,于是便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重新上马。
&ldo;二爷,您回来了!&rdo;李管事忙带了几个仆人在门口迎接。但见他手里抱着一个衣衫槛搂的小女孩,不禁讶然问道:&ldo;二爷,这是……&rdo;
&ldo;我急着赶回来,所以骑得快些,没注意她从巷子里跑出来。&rdo;他将小女孩交给另一个小厮抱去,说道。&ldo;幸好我及时勒住了马,应该是没有伤到她才对。不过她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还是快点派人去请陈大夫来替她看看有没有受伤比较好。&rdo;
&ldo;是。&rdo;小厮一面将素素安置下来,一面去请大夫来瞧。
杜觉非迳自先回房去换了衣服,又交代一会儿里,然后才过来探视。他间陈大夫:&ldo;怎么样?她没事吧?&rdo;
&ldo;没事,没事。&rdo;
&ldo;那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呢?您再看仔细点,不会是受伤了吧?要不要开个药方?&rdo;
&ldo;药倒是用不着,不过饭可以多准备几碗。&rdo;陈大夫笑道。&ldo;我看她八成是饿昏了。&rdo;
&ldo;饿昏了?&rdo;他一听,大是意外,看了昏睡中的素素,忍不住同情她。&ldo;真可怜,还是个小孩子呢!&rdo;便忙吩咐底下人去准备了吃食送来。&ldo;好好照顾她。&rdo;他交代。
隔日,一整天他都忙着处理锦绣布庄里的事,直到傍晚才回来。&ldo;那个小女孩醒了吗?&rdo;他记起素素,一面住厢房走一面问道。
&ldo;她已经醒了,而且就像陈大夫说的,可能真是饿坏了,吃了好几碗饭呢!&rdo;
小厮笑道。&ldo;我从来都没见过哪个小孩像她那么会吃的。&rdo;
&ldo;别这样说!&rdo;他正色道。&ldo;你不知饥寒之苦,怎么能这样嘲笑人家,真没规矩!&rdo;
他一推门进去。只见床上坐着个小女孩,正自发愣。其实昨晚天色已暗,他也没看清她的长相,但这会儿见府里的丫头已经为她梳洗过了,还换上一件不知谁借她的旧衣裳。杜觉非走近一看,却见这小女孩长得清秀非常,五官细致典雅。而且她虽年幼,但神情看起来却有着超过年龄的成熟懂事,眉宇间自然流露一股脱俗的气质。他直觉便觉得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ldo;你好点了吗?&rdo;他和颜悦色地问道。&ldo;昨晚你忽然从巷子里跑出来,我差点撞上你呢!&rdo;
&ldo;因为……因为……&rdo;素素低了头,轻声说道。&ldo;后头有野狗追着我……&rdo;
&ldo;是这样啊!&rdo;他微微一晒,在她床边坐下,说道。&ldo;幸好没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我叫素素。&rdo;
&ldo;素素?很可爱的名字。&rdo;他点点头,又说道:&ldo;你住在哪里?告诉我,我好派人送你回家去,也免得你父母担心。他们见你一夜没回去,必定很着急的。&rdo;
素素眼眶一红,便咽道:&ldo;我爹娘都不在了……&rdo;
杜觉非大感意外。&ldo;那你没别的亲人吗?&rdo;
&ldo;我……我有表舅和衷舅妈,可是……他们要把我卖到红姑那里……&rdo;素素哭道。&ldo;隔壁的大娘说那是……不好的地方,要我快点逃,所以我就跑出来了。&rdo;
&ldo;原来如此!&rdo;杜觉非可以理解妓院的老鹄最欢迎像她这样身世堪怜,但是长相标致的小女孩。&ldo;那你这些日子都住哪儿?怎么过活呢?&rdo;
&ldo;我住在巷子后面的破庙里……&rdo;可是素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靠什么过活?行乞吗?她说不出日,只是头更低了。
&ldo;破庙里?&rdo;难怪她会饿成那样了!他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ldo;公子爷,求求您!&rdo;素素忽然拉住他的手,跪在床上,哀求道。&ldo;求求您收留我好吗?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会洗衣、烧饭、擦地,我什么都肯做的,只求您行行好,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也别赶我走,我没处可去了……&rdo;
他正要答话,却见一个八、九岁,衣饰鲜明亮丽的小女孩走进来,朗声说道:&ldo;二叔,我听小厮说,您昨晚带了一个小乞儿回来,我过来看看,长得好不好玩?是不是个癞痢头?&rdo;
&ldo;雨桐,你胡说什么?&rdo;杜觉非不悦道。
这个雨桐,真是被大嫂给宠坏了!行止说话,完全日中无人。杜觉非每回想教训她,可是一想她是大哥的遗腹子,也是可怜,便又不忍心说她。
&ldo;人家又没说错!&rdo;杜雨恫自顾走近了些,见了素素,撇撇嘴角,说道:&ldo;就是她吗?人家都说,那些臭乞丐身上都会有虱子呢!二叔您可要小心些,别靠她那么近才好!&rdo;
素素原本乍见这个年纪相仿,又美丽高贵的女孩子,甚是钦羡,忍不住呆呆地看着她,但听她言语显得对自己十分嫌弃鄙视,不禁羞愧地低头。
杜觉非经斥道:&ldo;雨桐,你说话愈来愈没分寸了,人家是客人呢!你的礼貌都到哪去了?&rdo;又道:&ldo;对了,你和素素的身材差不多,正好回头跟你娘说一声,挑几件少穿的衣服出来,迭给素素穿吧!&rdo;
&ldo;这怎么成!&rdo;杜雨恫踝脚道。&ldo;人家才不要,她是什么东西?我的衣服就是剪了也不能给她啊!我的衣服若是穿在一个小乞丐身上,让别人见了,岂不连我也笑话!&rdo;
杜觉非听了甚是生气,便挥手说道:&ldo;算了,你出去吧!二叔这里还有事和素素谈呢。&rdo;
&ldo;哼!&rdo;杜雨恫小嘴一嘟,又睨了素素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他回过头来,歉然道:&ldo;我这个小侄女被她母亲宠坏了。说话没分寸,你别在意。&rdo;微微一笑,又间:&ldo;素素,你几岁了?&rdo;
&ldo;我九岁了。&rdo;她仍是个着头。
&ldo;你有九岁吗?&rdo;他讶异。&ldo;那你比雨桐远大一岁呢!&rdo;可是雨桐看起来却比她大些。他看着素素瘦小的身躯,又想方才雨桐的飞扬跋卢,差不多的年纪,但际遇却天差地远,他忍不住同情素素,于是说道:&ldo;素素,你就先留下来吧,我会跟管家再商量一下这件事。你且别担心这些,好好休养才是。&rdo;又握握她细小的手腕,笑道:&ldo;你看,你实在太瘦了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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