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装点打扮,俟候出见。只见衙内让直来,玉楼在帘内观看,可霎作怪,不是他兄弟,却是陈姐夫。&ldo;他来做甚么?等我出去,见他怎的说话?常言,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乡中水。虽然不是我兄弟,也是我女婿人家。&rdo;一面整妆出来拜见。那敬济说道:&ldo;一向不知姐姐嫁在这里,没曾看得……&rdo;才说得这句,不想门子来请衙内,外边有客来了。这衙内分付玉楼款待二舅,就出去待客去了。玉楼见敬济磕下头去,连忙还礼,说道:&ldo;姐夫免礼,那阵风儿刮你到此?&rdo;叙毕礼数,上坐,叫兰香看茶出来。吃了茶,彼此叙了些家常话儿,玉楼因问:&ldo;大姐好么?&rdo;敬济就把从前西门庆家中出来,并讨箱笼的一节话告诉玉楼。玉楼又把清明节上坟,在永福寺遇见春梅,在金莲坟上烧纸的话告诉他。又说:&ldo;我那时在家中,也常劝你大娘,疼女儿就疼女婿,亲姐夫,不曾养活了外人。他听信小人言语,把姐夫打发出来。落后姐夫讨箱子,我就不知道。&rdo;敬济道:&ldo;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与六姐相交,谁人不知?生生吃他听奴才言语,把他打发出去,才吃武松杀了。他若在家,那武松有七个头八个胆,敢往你家来杀他?我这仇恨,结的有海来深。六姐死在阴司里,也不饶他。&rdo;玉楼道:&ldo;姐夫也罢,丢开手的事,自古冤仇只可解,不可结。&rdo;
说话中间,丫鬟放下桌儿,摆下酒来,杯盘肴品,堆满春台。玉楼斟上一杯酒,双手递与敬济说:&ldo;姐夫远路风尘,无可破费,且请一杯儿水酒。&rdo;这敬济用手接了,唱了喏,也斟一杯回奉妇人,叙礼坐下,因见妇人&ldo;姐夫长,姐夫短&rdo;叫他,口中不言,心内暗道:&ldo;这y妇怎的不认犯,只叫我姐夫?等我慢慢的探他。&rdo;当下酒过三巡,肴添五道,无人在跟前,先丢几句邪言说入去,道:&ldo;我兄弟思想姐姐,如渴思浆,如热思凉,想当初在丈人家,怎的在一处下棋抹牌,同坐双双,似背盖一般。谁承望今日各自分散,你东我西。&rdo;玉楼笑道:&ldo;姐夫好说。自古清者清而浑者浑,久而自见。&rdo;这敬济笑嘻嘻向袖中取出一包双人儿的香茶,递与妇人,说:&ldo;姐姐,你若有情,可怜见兄弟,吃我这个香茶儿。&rdo;说着,就连忙跪下。那妇人登时一点红从耳畔起,把脸飞红了,一手把香茶包儿掠在地下,说道:&ldo;好不识人敬重!奴好意递酒与你吃,到戏弄我起来。&rdo;就撇了酒席往房里去了。敬济见他不理,一面拾起香茶来,就发话道:&ldo;我好意来看你,你到变了卦儿。你敢说你嫁了通判儿子好汉子,不采我了。你当初在西门庆家做第三个小老婆,没曾和我两个有首尾?&rdo;因向袖中取出旧时那根金头银簪子,拿在手内说:&ldo;这个是谁人的?你既不和我有jian,这根簪儿怎落在我手里?上面还刻着玉楼名字。你和大老婆串同了,把我家寄放的八箱子金银细软、玉带宝石东西,都是当朝杨戬寄放应没官之物,都带来嫁了汉子。我教你不要慌,到八字八(金夏)儿上和你答话!&rdo;
玉楼见他发话,拿的簪子委是他头上戴的金头莲瓣簪儿:&ldo;昔日在花园中不见,怎的落在这短命手里?&rdo;恐怕嚷的家下人知道,须臾变作笑吟吟脸儿,走将出来,一把手拉敬济,说道:&ldo;好阻夫,奴斗你耍子,如何就恼起来。&rdo;因观看左右无人,悄悄说:&ldo;你既有心,奴亦有意。&rdo;两个不由分说,搂着就亲嘴。这陈敬济把舌头似蛇吐信子一般,就舒到他口里交他咂,说道:&ldo;你叫我声亲亲的丈夫,才算你有我之心。&rdo;妇人道:&ldo;且禁声,只怕有人听见。&rdo;敬济悄悄向他说:&ldo;我如今治了半船货,在清江浦等候。你若肯下顾时,如此这般,到晚夕假扮门子,私走出来,跟我上船家去,成其夫妇,有何不可?他一个文职官,怕是非,莫不敢来抓寻你不成?&rdo;妇人道:&ldo;既然如此,也罢。&rdo;约会下:&ldo;你今晚在府墙后等着,奴有一包金银细软,打墙上系过去,与你接了,然后奴才扮做门子,打门里出来,跟你上船去罢。&rdo;看官听说,正是佳人有意,那怕粉墙高万丈;红粉无情,总然共坐隔千山。当时孟玉楼若嫁得个痴蠢之人,不如敬济,敬济便下得这个锹镢着;如今嫁这李衙内,有前程,又且人物风流,青春年少,恩情美满,他又勾你做甚?休说平日又无连手。这个郎君也是合当倒运,就吐实话,泄机与他,倒吃婆娘哄赚了。正是:
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
当下二人会下话,这敬济吃了几杯酒,告辞回去。李衙内连忙送出府门,陈安跟随而去。衙内便问妇人:&ldo;你兄弟住那里下处?我明日回拜他去,送些嗄程与他。&rdo;妇人便说:&ldo;那里是我兄弟,他是西门庆家女婿,如此这般,来勾搭要拐我出去。奴已约下他,今晚三更在后墙相等。咱不如将计就计,把他当贼拿下,除其后患如何?&rdo;衙内道:&ldo;叵耐这厮无端,自古无毒不丈夫,不是我去寻他,他自来送死。&rdo;一面走出外边,叫过左右伴当,心腹快手,如此这般预备去了。
这陈敬济不知机变,至半夜三更,果然带领家人陈安,来府衙后墙下,以咳嗽为号,只听墙内玉楼声音,打墙上掠过一条索子去,那边系过一大包银子。原来是库内拿的二百两赃罚银子。这敬济才待教陈安拿着走,忽听一阵梆子响,黑影里闪出四五条汉,叫声:&ldo;有贼了!&rdo;登时把敬济连陈安都绑了,禀知李通判,分付:&ldo;都且押送牢里去,明日问理。&rdo;
原来严州府正堂知府姓徐,名唤徐(山封),系陕西临洮府人氏,庚戌进士,极是个清廉刚正之人。次早升堂,左右排两行官吏,这李通判上去,画了公座,库子呈禀贼情事,带陈敬济上去,说:&ldo;昨夜至一更时分,有先不知名今知名贼人二名:陈敬济、陈安,锹开库门锁钥,偷出赃银二百两,越墙而过,致被捉获,来见老爷。&rdo;徐知府喝令:&ldo;带上来!&rdo;把陈敬济并陈安揪采驱拥至当厅跪下。知府见敬济年少清俊,便问:&ldo;这厮是那里人氏?因何来我这府衙公廨,夜晚做贼,偷盗官库赃银,有何理说?&rdo;那陈敬济只顾磕头声冤。徐知府道:&ldo;你做贼如何声冤?&rdo;李通判在旁欠身便道:&ldo;老先生不必问他,眼见得赃证明白,何不回刑起来。&rdo;徐知府即令左右:&ldo;拿下去打二十板。&rdo;李通判道:&ldo;人是苦虫,不打不成。不然,这贼便要展转。&rdo;当下两边皂隶,把敬济、陈安拖番,大板打将下来。这陈敬济口内只骂:&ldo;谁知y妇孟三儿陷我至此,冤哉!苦哉!&rdo;这徐知府终是黄堂出身官人,听见这一声,必有缘故,才打到十板上,喝令:&ldo;住了,且收下监去,明日再问。&rdo;李通判道:&ldo;老先生不该发落他,常言&lso;人心似铁,官法如炉&rso;,从容他一夜不打紧,就翻异口词。&rdo;徐知府道:&ldo;无妨,吾自有主意。&rdo;当下狱卒把敬济、陈安押送监中去讫。
这徐知府心中有些疑忌,即唤左右心腹近前,如此这般,下监中探听敬济所犯来历,即便回报。这干事人假扮作犯人,和敬济晚间在一(木匣)上睡,问其所以:&ldo;我看哥哥青春年少,不是做贼的,今日落在此,打屈官司。&rdo;敬济便说:&ldo;一言难尽,小人本是清河县西门庆女婿,这李通判儿子新娶的妇人孟氏,是俺丈人的小,旧与我有jian的。今带过我家老爷杨戬寄放十箱金银宝玩之物来他家,我来此间问他索讨,反被他如此这般欺负,把我当贼拿了。苦打成招,不得见其天日,是好苦也!&rdo;这人听了,走来退厅告报徐知府。知府道:&ldo;如何?我说这人声冤叫孟氏,必有缘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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