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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万种风流无处买，千金良夜实难消。

西门庆便向郑爱月儿道：&ldo;我叫你，如何不来？这等可恶！敢量我拿不得你来！&rdo;那郑爱月儿磕了头起来，一声儿也不言语，笑着同众人一直往后边去了。到后边，与月娘众人都磕了头。看见李桂姐、吴银儿都在跟前，各道了万福，说道：&ldo;你二位来的早。&rdo;李桂姐道：&ldo;我每两日没家去了。&rdo;因说：&ldo;你四个怎的这咱才来？&rdo;董娇儿道：&ldo;都是月姐带累的俺们来迟了。收拾下，只顾等着他，白不起身。&rdo;郑爱月儿用扇儿遮着脸，只是笑，不做声。月娘便问：&ldo;这位大姐是谁家的？&rdo;董娇儿道：&ldo;娘不知道，他是郑爱香儿的妹子郑爱月儿。才成人，还不上半年光景。&rdo;月娘道：&ldo;可倒好个身段儿。&rdo;说毕，看茶吃了，一面放桌儿，摆茶与众人吃。潘金莲且揭起他裙子，撮弄他的脚看，说道：&ldo;你每这里边的样子，只是恁直尖了，不象俺外边的样子［走乔］。俺外边尖底停匀，你里边的后跟子大。&rdo;月娘向大妗子道：&ldo;偏他恁好胜，问他怎的！&rdo;一回又取下他头上金鱼撇杖儿来瞧，因问：&ldo;你这样儿是那里打的？&rdo;郑爱月儿道：&ldo;是俺里边银匠打的。&rdo;须臾，摆下茶，月娘便叫：&ldo;桂姐、银姐，你陪他四个吃茶。&rdo;不一时，六个唱的做一处同吃了茶。李桂姐、吴银儿便向董娇儿四个说：&ldo;你每来花园里走走。&rdo;董娇儿道：&ldo;等我每到后边走走就来。&rdo;李桂姐和吴银儿就跟着潘金莲、孟玉楼，出仪门往花园中来。因有人在大卷棚内，就不曾过那边去。只在这边看了回花糙，就往李瓶儿房里看官哥儿。官儿心中又有些不自在，睡梦中惊哭，吃不下奶去。李瓶儿在屋里守着不出来。看见李桂姐、吴银儿和孟王楼、潘金莲进来，连忙让坐。桂姐问道：&ldo;哥儿睡哩？&rdo;李瓶儿道：&ldo;他哭了这一日，才睡下了。&rdo;玉楼道：&ldo;大娘说，请刘婆子来看他看，你怎的不使小厮请去？&rdo;李瓶儿道：&ldo;今日他爹好日子，明日请他去罢。&rdo;

正说话中间，只见四个唱的和西门大姐、小玉走来。大姐道：&ldo;原来你每都在这里，却教俺花园内寻你。&rdo;玉楼道：&ldo;花园内有人，咱们不好去的，瞧了瞧儿就来了。&rdo;李桂姐问洪四儿：&ldo;你每四个在后边做甚么，这半日才来？&rdo;洪四儿道：&ldo;俺每在后边四娘房里吃茶来。&rdo;潘金莲听了，望着玉楼、李瓶儿笑，问洪四儿：&ldo;谁对你说是四娘来？&rdo;董娇儿道：&ldo;他留俺每在房里吃茶，他每问来：&lso;还不曾与你老人家磕头，不知娘是几娘？&rso;他便说：&lso;我是你四娘哩。&rso;&rdo;金莲道：&ldo;没廉耻的小妇奴才，别人称你便好，谁家自己称是四娘来。这一家大小，谁兴你、谁数你、谁叫你是四娘？汉子在屋里睡了一夜儿，得了些颜色儿，就开起染房来了。若不是大娘房里有他大妗子，他二娘房里有桂姐，你房里有杨姑奶奶，李大姐有银姐在这里，我那屋里有他潘姥姥，且轮不到往你那屋里去哩！&rdo;玉楼道：&ldo;你还没曾见哩──今日早晨起来，打发他爹往前边去了，在院子里呼张唤李的，便那等花哨起来。&rdo;金莲道：&ldo;常言道：奴才不可逞，小孩儿不宜哄。&rdo;又问小玉：&ldo;我听见你爹对你奶奶说，要替他寻丫头。说你爹昨日在他屋里，见他只顾收拾不了，因问他。那小y妇就趁势儿对你爹说：&lso;我终日不得个闲收拾屋里，只好晚夕来这屋里睡罢了。&rso;你爹说：&lso;不打紧，到明日对你娘说，寻一个丫头与你使便了。&rso;──真个有此话？&rdo;小玉道：&ldo;我不晓的，敢是玉箫听见来？&rdo;金莲向桂姐道：&ldo;你爹不是俺各房里有人，等闲不往他后边去。莫不俺每背地说他，本等他嘴头子不达时务，惯伤犯人，俺每急切不和他说话。&rdo;正说着，绣春拿了茶上来。正吃间，忽听前边鼓乐响动，荆都监众人都到齐了，递酒上座，玳安儿来叫四个唱的，就往前边去了。

那日，乔大户没来。先是杂耍百戏，吹打弹唱。队舞才罢，做了个笑乐院本。割切上来，献头一道汤饭。只见任医官到了，冠带着进来。西门庆迎接至厅上叙礼。任医官令左右，毡包内取出一方寿帕、二星白金来，与西门庆拜寿。说道：&ldo;昨日韩明川说，才知老先生华诞。恕学生来迟！&rdo;西门庆道：&ldo;岂敢动劳车驾，又兼谢盛仪。外日多谢妙药。&rdo;彼此拜毕，任医官还要把盏，西门庆辞道：&ldo;不消了。&rdo;一面脱了大衣，与众人见过，就安在左首第四席，与吴大舅相近而坐。献上汤饭并手下攒盒，任医官谢了，令仆从领下去。四个唱的弹着乐器，在旁唱了一套寿词。西门庆令上席分头递酒。下边乐工呈上揭帖，刘、薛二内相拣了韩湘子度陈半街《升仙会》杂剧。才唱得一折，只见喝道之声渐近。平安进来禀道：&ldo;守备府周爷来了。&rdo;西门庆慌忙迎接。未曾相见，就先请宽盛服。周守备道：&ldo;我来要与四泉把一盏。&rdo;薛内相说道：&ldo;周大人不消把盏，只见礼儿罢。&rdo;于是二人交拜毕，才与众人作揖，左首第三席安下钟箸。下边就是汤饭割切上来，又是马上人两盘点心、两盘熟肉、两瓶酒。周守备谢了，令左右领下去，然后坐下。一面觥筹交错，歌舞吹弹，花攒锦簇饮酒。正是：

舞低杨柳楼头月，歌罢桃花扇底风。

吃至日暮，先是任医官隔门去的早。西门庆送出来，任医官因问：&ldo;老夫人贵恙觉好了？&rdo;西门庆道：&ldo;拙室服了良剂，已觉好些。这两日不知怎的，又有些不自在。明日还望老先生过来看看。&rdo;说毕，任医官作辞上马而去。落后又是倪秀才、温秀才起身。西门庆再三款留不住，送出大门，说道：&ldo;容日奉拜请教。寒家就在对门收拾一所书院，与老先生居住。连宝眷都搬来，一处方便。学生每月奉上束修，以备菽水之需。&rdo;温秀才道：&ldo;多承厚爱，感激不尽。&rdo;倪秀才道：&ldo;此是老先生崇尚斯文之雅意矣。&rdo;打发二秀才去了。

西门庆陪客饮酒，吃至更阑方散。四个唱的都归在月娘房内，唱与月娘、大妗子、杨姑娘众人听。西门庆还在前边留下吴大舅、应伯爵，复坐饮酒。看着打发乐工酒饭吃了，先去了。其余席上家火都收了，又吩咐从新后边拿果碟儿上来，教李铭、吴惠、郑奉上来弹唱，拿大杯赏酒与他吃。应伯爵道：&ldo;哥今日华诞设席，列位都是喜欢。&rdo;李铭道：&ldo;今日薛爷和刘爷也费了许多赏赐，落后见桂姐、银姐又出来，每人又递了一包与他。只是薛爷比刘爷年小，快顽些。&rdo;不一时，画童儿拿上果碟儿来，应伯爵看见苏油［虫包］螺，就先拣了一个放在口内，如甘露洒心，入口而化。说道：&ldo;倒好吃。&rdo;西门庆道：&ldo;我的儿，你倒会吃！此是你六娘亲手拣的。&rdo;伯爵笑道：&ldo;也是我女儿孝顺之心。&rdo;说道：&ldo;老舅，你也请个儿。&rdo;于是拣了一个，放在吴大舅口内。又叫李铭、吴惠、郑奉近前，每人拣了一个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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