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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于是西门庆与月娘居上座，其余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并西门大姐，都两边打横。金莲便道：&ldo;李大姐，你也该梯己与大姐姐递杯酒儿，当初因为你的事起来，你做了老林，怎么还恁木木的！&rdo;那李瓶儿真个就就走下席来要递酒。被西门庆拦住，说道：&ldo;你休听那小y妇儿，他哄你。已是递过一遍酒罢了，递几遍儿？&rdo;那李瓶儿方不动了。当下春梅、迎春、玉箫、兰香一般儿四个家乐，琵琶、筝、弦子、月琴，一面弹唱起来，唱了一套《南石榴花》&ldo;佳期重会&rdo;。西门庆听了，便问：&ldo;谁叫他唱这一套词来？&rdo;玉箫道：&ldo;是五娘吩咐唱来。&rdo;西门庆就看着潘金莲说道：&ldo;你这小y妇，单管胡枝扯叶的！&rdo;金莲道：&ldo;谁教他唱他来？没的又来缠我。&rdo;月娘便道：&ldo;怎的不请陈姐夫来坐坐？&rdo;一面使小厮前边请去。不一时，敬济来到，向席上都作了揖，就在大姐下边坐了。月娘令小玉安放了钟箸，合家欢饮。西门庆把眼观看帘前那雪，如［扌寻］绵扯絮，乱舞梨花，下的大了。端的好雪。但见：

初如柳絮，渐似鹅毛。唰唰似数蟹行沙上，纷纷如乱琼堆砌间。但行动衣沾六出，只顷刻拂满蜂鬓。衬瑶台，似玉龙翻甲绕空舞；飘粉额，如白鹤羽毛连地落。正是：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烛生花。

吴月娘见雪下在粉壁间太湖石上甚厚。下席来，教小玉拿着茶罐，亲自扫雪，烹江南凤团雀舌牙茶与众人吃。正是：

白玉壶中翻碧浪，紫金杯内喷清香。

正吃茶中间，只见玳安进来，说道：&ldo;李铭来了，在前边伺候。&rdo;西门庆道：&ldo;教他进来。&rdo;不一时，李铭进来向众人磕了头，走在旁边。西门庆问道：&ldo;你往那里去来？来得正好。&rdo;李铭道：&ldo;小的没往那里去，北边酒醋门刘公公那里，教了些孩子，小的瞧了瞧。记挂着爹娘内姐儿们，还有几段唱未合拍，来伺候。&rdo;西门庆就将手内吃的那一盏木樨茶，递与他吃。说道：&ldo;你吃了休去，且唱一个我听。&rdo;李铭道：&ldo;小的知道。&rdo;一面下边吃了茶上来，把筝弦调定，顿开喉音，并足朝上，唱了一套《冬景-绛都春》。唱毕，西门庆令李铭近前，赏酒与他吃，教小玉拿壶满斟，倾在银珐琅桃儿钟内。那李铭跪在地下，满饮三杯。西门庆又叫在桌上拿了四碟菜，用盘子托着与李铭。那李铭走到下边吃了，用绢儿把嘴抹了，走到上边，直竖竖的靠着［木鬲］子站立。西门庆因把昨日桂姐家之事，告诉一遍。李铭道：&ldo;小的并不知道，一向也不过那边去。想起来不干桂姐事，都是俺三妈干的营生。爹也别要恼他，等小的见他说他便了。&rdo;当日饮酒到一更时分，妻妾俱各欢乐。先是陈敬济、大姐往前边去了。落后酒阑，西门庆又赏李铭酒，打发出门，分咐：&ldo;你到那边，休说今日在我这里。&rdo;李铭道：&ldo;爹吩咐，小的知道。&rdo;西门庆令左右送他出门，于是妻妾各散。西门庆还在月娘上房歇了。有诗为证：

赤绳缘分莫疑猜，［户炎］［户多］夫妻共此怀。

鱼水相逢从此始，两情愿保百年谐。

却说次日雪晴，应伯爵、谢希大受了李家烧鹅瓶酒，恐怕西门庆摆布他家，迳来邀请西门庆进里边陪礼。月娘早晨梳妆毕，正和西门庆在房中吃饼，只见玳安来说：&ldo;应二爹和谢爹来了。&rdo;西门庆放下饼，就要往前走。月娘道：&ldo;两个勾使鬼，又不知来做甚么。你亦发吃了出去，教他外头等着去。慌的恁没命的一般往外走怎的？大雪里又不知勾了那去？&rdo;西门庆道：&ldo;你叫小厮把饼拿到前边，我和他两个吃罢。&rdo;说着，起身往外来。月娘吩咐：&ldo;你和他吃了，别要信着又勾引的往那里去了。今日孟三姐晚夕上寿哩。&rdo;西门庆道：&ldo;我知道。&rdo;于是与应、谢二人相见声喏，说道：&ldo;哥昨日着恼家来了，俺们甚是怪说他家：&lso;从前已往，在你家使钱费物，虽故一时不来，休要改了腔儿才好，许你家粉头背地偷接蛮子？冤家路儿窄，又被他亲眼看见，他怎的不恼！休说哥恼，俺们心里也看不过！&rso;尽力说了他娘儿几句，他也甚是没意思。今日早请了俺两个到家，娘儿们哭哭啼啼跪着，恐怕你动意，置了一杯水酒儿，好歹请你进去陪个不是。&rdo;西门庆道：&ldo;我也不动意。我再也不进去了。&rdo;伯爵道：&ldo;哥恼有理。但说起来，也不干桂姐事。这个丁二官原先是他姐姐桂卿的孤老，也没说要请桂姐。只因他父亲货船搭在他乡里陈监生船上，才到了不多两日。这陈监生号两淮，乃是陈参政的儿子。丁二官拿了十两银子，在他家摆酒请陈监生。才送这银子来，不想你我到了他家，就慌了，躲不及，把个蛮子藏在后边，被你看见了。实告不曾和桂姐沾身。今日他娘儿们赌身发咒，磕头礼拜，央俺二人好歹请哥到那里，把这委屈情由也对哥表出，也把恼解了一半。&rdo;西门庆道：&ldo;我已是对房下赌誓，再也不去，又恼甚么？你上覆他家，到不消费心。我家中今日有些小事，委的不得去。&rdo;慌的二人一齐跪下，说道：&ldo;哥，甚么话！不争你不去，显的我们请不得哥去，没些面情了。到那里略坐坐儿就来也罢。&rdo;当下二人死告活央，说的西门庆肯了。不一时，放桌儿，留二人吃饼。须臾吃毕，令玳安取衣服去。月娘正和孟玉楼坐着，便问玳安：&ldo;你爹要往那去？&rdo;玳安道：&ldo;小的不知，爹只叫小的取衣服。&rdo;月娘骂道：&ldo;贼囚根子，你还瞒着我不说！今日你三娘上寿哩。你爹但来晚了，我只打你这个贼囚根子。&rdo;玳安道：&ldo;娘打小的，管小的甚事？&rdo;月娘道：&ldo;不知怎的，听见他这老子每来，恰似奔命的一般，吃着饭，丢下饭碗，往外不迭。又不知勾引游魂撞尸，撞到多咱才来！&rdo;家中置酒等候不题。

且说西门庆被两个邀请到李家，又早堂中置了一席齐整酒肴，叫了两个ji女弹唱。李桂姐与桂卿两个打扮迎接。老虔婆出来，跪着陪礼。姐儿两个递酒。应伯爵、谢希大在旁打诨耍笑，向桂姐道：&ldo;还亏我把嘴头上皮也磨了半边去，请了你家汉子来。就连酒儿也不替我递一杯儿，只递你家汉子！刚才若他撅了不来，休说你哭瞎了你眼，唱门词儿，到明日诸人不要你，只我好说话儿将就罢了。&rdo;桂姐骂道：&ldo;怪应花子，汗邪了你！我不好骂出来的。可可儿的我唱门词儿来？&rdo;应伯爵道：&ldo;你看贼小y妇儿！念了经打和尚，他不来慌的那腔儿，这回就翅膀毛儿干了。你过来，且与我个嘴温温寒着。&rdo;于是不由分说，搂过脖子来就亲了个嘴。桂姐笑道：&ldo;怪攮刀子的，看推撒了酒在爹身上。&rdo;伯爵道：&ldo;小y妇儿，会乔张致的，这回就疼汉子。&lso;看撒了爹身上酒！&rso;叫你爹那甜。我是后娘养的？怎的不叫我一声儿？&rdo;桂姐道：&ldo;我叫你是我的孩儿。&rdo;伯爵道：&ldo;你过来，我说个笑话儿你听：一个螃蟹与田鸡结为兄弟，赌跳过水沟儿去便是大哥。田鸡几跳，跳过去了。螃蟹方欲跳，撞遇两个女子来汲水，用糙绳儿把他拴住，打了水带回家去。临行忘记了，不将去。田鸡见他不来，过来看他，说道：&lso;你怎的就不过去了？&rso;螃蟹说：&lso;我过的去，倒不吃两个小y妇捩的恁样了！&rso;&rdo;桂姐两个听了，一齐赶着打，把西门庆笑的要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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