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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宋顾追说：&ldo;还是一样，没什么大的进展。&rdo;

散尘道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ldo;昨夜青衣送来紫檀宫的消息，要是我们见到能听魂的人，需得立刻送去中原。紫檀宫如今是中原之首，我不想多生事端，让青衣送了帖子过去，说上清宫听候吩咐。&rdo;

&ldo;听魂的人这么难找，哪个门派不想占为己有？紫檀宫也太仗势欺人了。&rdo;说这话的是从渊宫主莫白齐。他看起来三十上下，很高，比这厅里的计青岩和宋顾追还要高上半头，叫人不得不仰望。

他冷静了片刻，顾及自己是大宫主的身份，声音又稳重下来：&ldo;但紫檀宫当年一马当先，在混乱中引领各派，如今的地位也是应该的。此时的确应与紫檀宫交好，低头是明智之举。&rdo;

这话说得有些忍气吞声，散尘颔首附议：&ldo;八年前魂修遍地，冤死者难以计数，怨气煞气充斥于天地，灵气低迷，搅得道修不能修炼，正是人间浩劫。要不是紫檀宫研习出辨识魂修之法，天下早已经大乱。&rdo;

说完顿了顿，又说：&ldo;听魂的人虽然难得，我们也没说何时送过去，就算真的找到了，等个三年五年再送过去也不妨事。&rdo;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些无赖，散尘却还是德高望重的君子模样，一时间厅里几个人互望一眼，又连忙作正经模样。

微明宫主陆君夜在这厅里最矮，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胖，拢着双眉比其他人都忧心：&ldo;魂修不死干净，道修难以修行。最近闭关的弟子还是不多，得继续找些事情让他们做。身为道修而不能修炼，迟早要出事情，我担心现在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rdo;

从渊宫负责上清的防御，莫白齐手下的是上清宫修为最高、最能打斗的弟子。陆君夜执掌上清宫的杂事俗务，性格本来就琐碎些，两人一说话便能看出脾性。

计青岩道：&ldo;中原各派杀了这许多年，总算死了一大半，但想要恢复当年的钟灵毓秀之气，近些年内怕是不可能。&rdo;或许永远不可能。

厅里的人全都沉默下来。

计青岩谈论正事时向来不客气，对未来也不会妄加期待，听他说话会觉得将来黯淡无光，尽管只是就事论事，也不免叫人有些悲意。宋顾追知道他现在已经说得极是收敛，不由自主垂了眼。

魂修这边杀了，那边又会起，杀了八年也不过是有些好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尽杀绝。当年修仙界各门派相安无事、祥和升平的景象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或许已永远成了过去。

陆君夜又道：&ldo;青岩，我们当中能杀魂修的只有你，你手上的俗务不妨交给顾追，才有时间多出去走走。&rdo;

计青岩沉默着不说话，莫白齐见状却叹了一声：&ldo;没有能听魂的人，青岩能做的也有限。&rdo;

听魂的人，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莫白齐又问：&ldo;近来你们下山，可曾遇到魂修？&rdo;

计青岩道：&ldo;杀了两个，都是修行浅薄之人，最近的就在落河之外的西华村。&rdo;

陆君夜露出点惊异之色：&ldo;连上清附近也有了？&rdo;

散尘道：&ldo;此次让你们前来也是为此事，我上清附近五十里之内未曾有出过魂修，如今竟然也出现，定然不是好事。据青岩说，西华村中的那个算不上魂修，是个只用魂术杀人的疯子。&rdo;

莫白齐皱眉：&ldo;疯子如何修习魂术，有人教他？&rdo;

散尘轻轻点头：&ldo;教一个疯子魂术，只杀人不修行，其心可诛。&rdo;

莫白齐的脸色有些难看：&ldo;这是冲着我们上清宫来的，存心想让附近冤魂遍地，怨气充斥，把我们搅得不能修行。&rdo;

计青岩面无表情地道：&ldo;将来附近的魂修会越来越多。&rdo;

散尘见众人脸上露出不忿之色，笑了笑说道：&ldo;中原早已经与魂修开战八年，我们向来偏安一隅，但既然他们都杀上门来了，我等只能迎战。&rdo;

陆君夜不再说话，低着头有些忧心。

宫主和总执事每隔七天例行议事，今天因为散尘收到青衣的消息才把几个人招过来，说完也就散了。齐玄机临走时道：&ldo;启禀老宫主，昨天刚进来一个新人，正在接引厅等着。&rdo;

上清宫已经接近一年没有新人进来，散尘不禁有些兴味：&ldo;什么样的人？多大岁数？&rdo;

&ldo;据弟子说，看年纪不到二十，进来时受了重伤。&rdo;

计青岩微垂双目，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上清宫不比其他的门派，离世独居，也比不上他们风光。这男子年纪这么小就要投奔上清宫，必然有些故事，散尘吩咐齐玄机道：&ldo;把他带来。&rdo;

众人陆续离开，散尘泡上雪山参在厅里等着，茶过三杯，逐渐变凉。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散尘放下杯子适时抬头，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黑衣，独自走了进来。

这男子倒是与他之前的弟子大相径庭，长得极是俊俏，面白唇薄，进屋便桃花眼乱飞。散尘心道自己幸亏是个糟老头子，要是年轻女子只怕已经中招了，心中不禁摇头，指指面前的位子。

关影当然不清楚散尘心里所想的事，他只觉得面前这位相貌清矍的老人深不可测，分不出是喜是厌。

&ldo;你来上清宫有何目的？&rdo;散尘开门见山。

&ldo;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想投奔上清宫，有个安身之所修炼。&rdo;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倒背如流。

&ldo;没有别的目的？&rdo;

&ldo;没有。&rdo;言之凿凿，很是笃定。

&ldo;你进来时身受重伤，伤从何处而来？&rdo;

&ldo;路上遇到几只野兽，不小心给它们抓了，不过幸好遇上了上清宫的师兄们，这才没死。&rdo;

散尘慢慢捋着银白的须发，缓缓站起来：&ldo;你既然无心进上清宫，不如这就走吧。&rdo;

话一说完，关影的面前突然空无一人。

关影脸色一变，心想这老头真是心思如电，欺诳不得，勉强笑着说：&ldo;老宫主，我有仇家追杀，想在上清宫寻求庇护。&rdo;

说了几遍，厅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关影有些慌了，喊道：&ldo;老宫主我知错了，我现在走投无路，当真需要个落脚的地方。&rdo;

关影实是不敢解释身上的重伤。师父曾千万次告诫他不许向别人说出自己的事，他又不清楚这老人是善是恶，不能乱说。

喊了几声还是不见人，关影心中越发心慌，咬着牙想：此处不留我，再去别处吧，也不是离开这里就活不了。刚要站起来走，面前一阵微风，散尘又重新坐在他的面前，像是根本没离开过一样。

&ldo;让你受了重伤的是你的仇家？什么人？&rdo;

关影低着头不言语。真话不能说，谎话不能讲，他该怎么办？

散尘不紧不慢地说道：&ldo;仇家是谁倒也不必一定说，只不过来到上清宫便得抛却前尘往事，连本来的名字都要丢弃，将来不得寻仇，不得主动挑衅，否则便得离开上清宫，忘记你在这里的一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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