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来买猪肉的道士看不过去了,嘲笑,&ldo;你们和尚真当得容易,空口念一段经,便敢说超度……&rdo;
和尚大怒,&ldo;你个牛鼻子杂毛,今日特找茬儿来的?我们念经行善自有大功业,佛祖菩萨都记着呢。比不得你们胆肥能吞天的,连皇帝都敢骗。&rdo;
难得和尚拿出杀手锏了,道士居然没心虚,反而仰天大笑,&ldo;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柳真人只是进山采药,数日前已回来了。现下正由浙东观察使护送入京,前日刚经过洛阳,现下怕都已快到蓝田了。想来柳真人必已采得了仙药,正打算向天子复命呢!你们就等好儿吧!哈哈哈……&rdo;
和尚也如笑如洪钟,&ldo;什么采得仙药归‐‐怕是被官老爷给逮回来了吧!真有仙药,你怎么不升天呢哈哈哈……&rdo;
道士佯作镇定,&ldo;……少废话!猪肉你还卖不卖!老子还等着上供呢!&rdo;
&ldo;你到别家去,洒家今日偏不卖与你!&rdo;
云秀:……
真是魔幻现实主义啊!
原来那个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的柳真人已被抓获归案了,云秀叹息‐‐其实她真觉着,这人八成是个骗子。可想想奉安观日后的处境,便又觉着还是不是骗子的好。
在洛阳城中略作整顿,她便继续上路。
临近傍晚时,便又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县城。云秀沿县城中央街道一路向东,想找一处能投宿的院落。一路寻找,走到街道尽头,忽在一颗垂柳树旁瞧见一处道观,那道观看上去比奉安观更小,门前打理得却整洁,两丛月季花正当盛花时节。门前有个衣衫朴素得体的女冠子正提着水勺,在给那花浇水。
第74章蜡炬成灰(二)
这一度出行云秀并未易容,只乔装打扮成小道士的模样。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身形已同少年大不相同,也很难看不出她的性别。
云秀便牵马上前,拱手为礼,道叨扰。
&ldo;我是蒲州奉安观的道人,正云游四方。不知可否在贵观借宿一晚?&rdo;
那女冠子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来同她搭话,忙回过身来。见是个游方道人,才了然一哂。
便随手指了指北,一边继续浇花,一边道,&ldo;自柳树下绕过去,有个侧门。进去便是马厩。&rdo;又道,&ldo;拴好马,你去厨房找做饭的婆子,让她给你盛一碗斋饭,领你去厢房歇息吧。&rdo;
她似是不大爱搭理人。云秀便也多废话,拱手答谢后,便牵马去找门。
那女冠子似又抬头看她,不知察觉到什么,忽又道,&ldo;你留步。&rdo;
云秀疑惑的回头,那女冠子这才起意打量她一般。然而一对上她的目光,不知怎的竟怔愣了片刻,失神道,&ldo;……去吧。&rdo;
云秀心下便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便只点了点头,进门去了。
进去果然便是马厩,可容两三匹的模样。槽中尚有草料,却并不见驴马。
云秀将马拴好,便去寻厨房。
‐‐这道观极小,马厩只以一堵半墙同后院儿隔开。绕过墙去便是后院儿,一进去便可见炊烟所起‐‐原来厨房、厢房和正房都在一个院子里。
院中地势颇不平坦,看得出偏僻蹇促。然而借着茂密的花木、庭树和石阶,却也营造出颇具野趣的院景。想来建造和打理这庭院的人,都十分蕙质兰心。只是看那阶上苔痕,似已有些年久失修了。当傍晚时分,便稍觉森然。
厨房里果然有个老妇人,眼花耳聋。得知云秀是来借宿的,咕咕囔囔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弓着背给云秀盛了碗斋饭,不待云秀吃完,便粗声粗气的催促她去厢房。
厢房久无人住,铺褥都带了霉味儿。
云秀本想抱出去稍稍拍一拍,那老妇人却已强硬的从外面将门闭上了,临走前还告诫她,&ldo;乡野地方乱,别四处瞎逛。&rdo;
她不多说这句,云秀还真没&ldo;瞎逛&rdo;的打算,可她这么一说,云秀反而在意起来。
只是天色还明,她不大好顶风作案。便先从空间里回奉安观去,将那边儿的事处置完。
奉安观中却也无甚大事。
只路遇道恒真人和阿淇说话,见云秀从后院儿里走出来,略吃了一惊。
待道恒真人离开,阿淇才无奈笑道,&ldo;您可长点心吧,适才还抱了只猫往南去,眨眼又从北边儿过来‐‐是要将师叔吓死吗?&rdo;
云秀:……
‐‐自然是令狐十七刚刚来过。
便笑道,&ldo;算他有心。&rdo;于是稍稍将自己找令狐十七帮忙的事告诉阿淇。道,&ldo;想是他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吧。&rdo;
阿淇便又有些脸红,又有些着急‐‐她显然觉着这种时候让男人进来帮忙,不合适。然而她素来都不反对云秀,故而也只将疑窦和不安埋在心里。
只对云秀道,&ldo;……是有两个混混儿上门来捣乱,让刘阿婆给打走了。师叔也为此事不安。&rdo;
‐‐虽说常有些居心不良的人&ldo;无意&rdo;或&ldo;好奇&rdo;的来窥探,但让道恒真人感到不安,似乎还是头一次。看来那个柳真人掀起的风波,真的让坤道观的境况恶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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