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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十四郎陪天子用膳，忽听天子说，&ldo;朕想找个人替朕去蒲州看看。&rdo;

十四郎便问道，&ldo;是要派人去恤问柳相公的家眷吗?&rdo;

天子道，&ldo;是。&rdo;又笑道，&ldo;顺便也去看看那件□□宰相夫人遭了这么大的罪，岂能让她事事都不如愿?若他家女儿好，便先记下。日后讨回来给你当媳妇儿，如何?&rdo;

十四郎怔愣了片刻，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嗫嚅片刻，才小声抗议，&ldo;兴邦国的那个，儿子不敢要。&rdo;

天子失笑，&ldo;不是那个。&rdo;宰相夫人这么大的野心，纵使十四郎敢要，天子也不能给啊，&ldo;是守孝的长女。&rdo;

十四郎听是云秀，心中乍然欢喜起来。然而忽的又想到，柳家云秀出家虽有三年之期，可同他相遇的那个，恐怕是想自在的修至得道成仙吧。

王命于她，既是浮云，也是赘累。

他便说，&ldo;……儿子要再想想。&rdo;

天子挑着眉笑看着他，道，&ldo;有些事若不当机立断，转瞬就要错过了。你可别后悔。&rdo;

十四郎便道，&ldo;儿子要……可是，她既已出家，未必还愿意还俗待她守孝期满再说，可好?&rdo;

天子见他分明一本正经的在替人考虑，心下又觉好笑，又觉怜惜。便拍了拍他的头，笑道，&ldo;好。&rdo;

第53章相见时难（十）

天色蒙蒙初亮。

十四郎自十六宅中出来，骑上他的小马，打着哈欠沿街坊向南去。

十六宅在皇城大明宫对面，由宫中宦官管理，坊内各色设施一应俱全。平日里皇子皇孙们学习交际，甚至打马球，都不离开十六宅所在的长乐坊。这是自玄宗朝便已形成的、虽未有明文却人人墨守的规矩。

自来到十六宅，十四郎便常觉着，十六宅就像一座豢猪所，豢养着无所事事、纵情玩乐的王爷们。

所幸他年纪尚小，天子特地叮嘱不必太约束他。因此他能常离开十六宅，四处去走走。

只是他生性沉默谨慎，知道十六宅内外总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便不爱表露得过度与众不同纵使出门，亦不同达官贵人交际，只骑着他的小马摇摇晃晃赶去东市，趁热吃几张瞽婆店新出炉的肉毕罗，回来时再捎带几张。时日久了，长乐坊上至诸王下至伎乐，人人都笑，十四皇子是个脑袋还没开窍的小吃货。

这一日十四郎照旧往东市去，然而才过通化门街上，便听人唤，&ldo;十四郎君请留步。&rdo;

十四郎循声看过去，便见寥寥数人护卫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停在街旁。那护卫衣衫光亮，肩头并胸口挺括隆起，当是将铠甲穿戴在棉布衣中。看模样，分明就是东宫翊卫郎。

十四郎便不惊慌，勒马停住。

那人见他回应，便对车中说，&ldo;确实是十四郎君。&rdo;

车中人便打起车帘子，略一打量，立刻便招手道，&ldo;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坐车?快上来，我送你一程。&rdo;

果然是东宫太子。

十四郎对贤妃虽多敬畏、疏离，可对这个哥哥却自幼亲近喜爱。

立刻便翻身从马上下来，任人引着，上了太子的马车。

上了马车，太子捏着他手上冰凉，便将自己所怀手炉递给他，笑道，&ldo;那瞽婆家的毕罗便这么好吃吗?&rdo;

显是也听过传言了。

十四郎便有些腼腆，道，&ldo;好吃。&rdo;又解释说，&ldo;我贪睡，府中上下又很纵容我。自出宫后，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近来为了吃她家的毕罗，天一亮就起床，骑着马走四五里路，再也没睡误时辰。不但吃到了毕罗，骑术也很有长进。&rdo;

太子见他眼眸明亮的看着自己，似在等待夸赞，忍不住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ldo;黄雀真是了不起。&rdo;又叮嘱，&ldo;你年纪尚小，自律固然少不得，可也不必过于苛待自己。&rdo;

十四郎忙点头称是。

东宫在长乐坊正西，通化门大街却在长乐坊正南。这个时候，正该是太子入宫觐见天子，议论讨伐淮西事宜的时候。在此处巧逢，可见太子并不是从东宫里来。

十四郎略一思索便明白，恐怕是天威难测，太子既想迎合天子的心思，又摸不准天子的心思，便找人商议去了恐是昨夜商议得晚了，便就势留宿在外。通化里大街正临着贤妃的长女祁阳公主的府邸，太子当是才从他姐姐、姐夫家回来。

既如此，今日太子叫住他，纵然原本不是为了打探天子起居，想来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果然，太子随即便问道，&ldo;昨日阿爹接见了柳承吉柳相公?&rdo;

十四郎便道，&ldo;是。&rdo;

延英殿是天子会见宰执之处，为表敬重，四周不设内侍与护卫，宰执可无所顾虑、畅所欲言。

十四郎不愿殿中对答先从他这里泄露出去，便趁太子未及发问，转而道，&ldo;我早先说，日后要给二哥当宰相，阿爹便说，让我看一看真宰相的风采柳相公果然名不虚传。&rdo;

太子便有片刻怔愣，道，&ldo;……阿爹竟没生气吗?&rdo;

十四郎不料他竟如此回应，便有些许迟疑，&ldo;……何事生气?&rdo;

太子略松懈了些，面上却已消沉、无奈尽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ldo;……日后莫再童言无忌了。&rdo;便解释，&ldo;你当我的宰相时，阿爹在何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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