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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五味堂，二叔柳世训处。

杜氏才指点好了大女儿的功课，便得到郑氏那边的消息。她也不急着赶去，先回房换下居家时穿的旧衣，准备洗漱梳理一番再出门。

妆台正临着屋前窗台，窗外便是一处庭院。虽已过了晨起锻炼的时候，柳世训却还在外头射箭。

天气尚不温暖，他却已有些汗津津的，便将上身冬衣褪下，缀在腰间，只余一件露了右半边膀子的贴身单衣。已三十四五的男人了，身上却不见半分松散，反而精肌劲肉，下盘稳若泰山而上盘精悍凶猛。一时双臂挽开长弓，目光便透出鹰隼般的专注和精明。

杜氏不由咬了嘴唇，一心看着他。

柳世训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箭离弦，也不看是否中的‐‐仿佛已知必中‐‐便收了长弓走过来。见她在挽发，便道，&ldo;出门去?&rdo;

杜氏道，&ldo;嗯。&rdo;

柳世训道，&ldo;家里琐事，你少搀和些吧。&rdo;

杜氏道，&ldo;我们娘们儿间的事，你也要管?&rdo;

柳世训道，&ldo;我管不着?&rdo;

杜氏脸上一红，却还是嘴硬道，&ldo;管不着!再说我也没搀和。大嫂差人来叫，我总不能不去吧……&rdo;

柳世训分明了然于心，却也不反驳她。听她这么说，只一笑，便自回头检查弓弦，&ldo;你不搀和就好。我可不想和大哥似的，一时看不住，后宅就要出乱子。&rdo;

杜氏呸了一声，道，&ldo;你别拿我和她比。&rdo;打眼瞧见远处的书房，似有窈窕身影正在洒扫添香，不觉暗恨。便又道，&ldo;你也留神，还在孝期里呢。别我一眼看不住，你就让人坏了修行。&rdo;

柳世训一拨弓弦，筝翁一声响。也不必看杜氏，语气已如山扑面压来，&ldo;我守母孝，不该做的也无心去做。你且安心。&rdo;

杜氏自知失言，正要开口缓解，柳世训已转身又回去射箭了。

堂，三叔柳文翰处。

柳文翰右手用力一捏，而后无奈的伸到赵氏面前，展开，里头便有两枚破开的核桃。

赵氏欢呼雀跃，便从他手里挑着吃，又剥了一片塞到他口中去。柳文翰忍了忍，张口接住，赵氏才心满意足。

片刻后又叹气道，&ldo;哎，大嫂差人来叫我，我得出门去了。&rdo;

柳文翰道，&ldo;那就快去吧。&rdo;

&ldo;可我不想去啊。&rdo;

&ldo;那就别去了。&rdo;

&ldo;不去不是怕得罪她嘛。&rdo;赵氏自己拍了拍衣裙起身，抱怨道，&ldo;你不知道，她记仇着呢。上次二嫂不是提到大伯没儿子吗?转头她就给二叔送了个丫鬟去，偏偏那丫鬟似乎本来就记名在二叔书房里，原本是老太太挪去用的，她说是按老太太的本意打发回去，二嫂有话都没法说。&rdo;

柳文翰道，&ldo;既然本来就是二哥书房里的，可见是你想多了。孝期里此类事是大忌讳，二嫂都没说什么，你可别乱说话。&rdo;

赵氏撇了撇嘴，道，&ldo;当然不会和外人说，不就向你抱怨抱怨嘛。反正这事要搁在我身上，我可不乐意。&rdo;

柳文翰道，&ldo;你尽管放下心。我没这种心思，我们家也没这规矩。&rdo;

赵氏疑惑道，&ldo;可我听说你们男人在外头文会、宴饮时，都会&lso;召妓同行&rso;啊。&rdo;

柳文翰清了清嗓子，道，&ldo;……你不是要出门吗?&rdo;

不多时，一门妯娌便都聚集在荣福堂前了。

郑氏去得最迟，进院子直接行至中堂，自行落座。坐稳了，接过丫鬟们斟上来的茶，垂头饮一口，才扬头看底下。

见云秀大大方方的立在堂中，完全没有被三堂会审的自觉，便冷笑一声，先发制人道，&ldo;你还知道回来?&rdo;

云秀最怕郑氏问话了，因为她基本上从来都没弄对过郑氏的真实意图。只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回答，都肯定被她拿到错，所以干脆就不回答，直接疑问道，&ldo;您不是说要找琴吗?&rdo;

郑氏环顾左右，道，&ldo;你们都听见了?&rdo;便当众教训云秀，&ldo;擅自跑出去许多天，回来连个安都不知道问，开口就顶嘴，老太太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吗?&rdo;

云秀：……我忍。

便将手叠在身侧，耐着性子行礼道，&ldo;给母亲大人请安，给婶婶们请安。&rdo;

云秀弄不懂郑氏的套路，裴氏却清楚得很。知道郑氏若要找茬，云秀回一句就错一句。便直接接过话头，对云秀道，&ldo;你母亲和几位婶婶都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rdo;

杜氏也扭头对郑氏道，&ldo;还是先找琴吧。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不妨关起门来背后教导。别传出去让外人觉着咱们家女孩儿不金贵。&rdo;

郑氏道，&ldo;她要真觉着自己金贵，一开始就不该翻墙跑出去。&rdo;但杜氏的话也戳中了她心中顾虑，总算不再追究，只道，&ldo;那就说说吧，琴你藏在哪儿了?&rdo;

云秀定了定神，道，&ldo;我也不知道。&rdo;

郑氏才想放她一码，就听她这么答，不由怒火上头，&ldo;你再撒谎试试!&rdo;

云秀本来想她就撒过这么一个谎，何来&ldo;再&rdo;这一说。但忽的想到自己才刚骗十四郎说她是小仙女，还真反驳不了这个&ldo;再&rdo;字。不由暗叹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否则跟坏人说话都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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