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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十四郎顿了顿，道，&ldo;我只听阿娘是这么吹的。&rdo;

只是听过就能吹奏出来，这孩子的天赋也令人赞叹。云秀只奇怪她阿娘既然会吹，知道他在练习，为何不把曲谱记录下来?这曲子亦足以传世，可她似乎还不曾听旁人演奏过。

正想着，她看十四郎垂着眸子、面如止水的模样，忽觉得这孩子衣着是不是太素淡了些。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又还在年节里，按说大人该将他打扮得更鲜亮些。可除了借给她穿的这身披风，他却是一身素净的衣装。而这么冷的天，他却把披风脱去了，一个人在冷风里吹箫。

云秀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却不大清晰。

她便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ldo;这曲子很好。就是太悠长寂寞了些，需得细细品味才好。你阿爹做寿，想必许多人来祝贺，是极热闹繁忙的场合，未必能静下心来听你吹箫。&rdo;

他却似乎不为所动……也或者是根本早就想到这一节了，已另有打算，只道，&ldo;嗯。&rdo;

云秀忽就觉着对话难以为继了。

她冷落别人多，体贴别人少。为碰触不到旁人晦涩的心情而感到无措，似乎还是头一次。

想了想，便道，&ldo;你和我说一说这管能引来凤凰的竹箫吧。&rdo;

十四郎大约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便也抛开心事，配合道，&ldo;你要不要看一看?&rdo;

云秀点头，他便把箫管递过来。

那箫管比看上去的要沉些，玉石一般的触感。大约是他才吹奏过的缘故，入手并不觉着冷。那管壁乍看是古铜色的，云秀本以为是桐漆的颜色，细看才知是竹管上自带的细细斑纹。她不懂箫，也看不出好坏，只觉得匀挺优美。又瞧见管头上有雕字，细细辨认，果然是&ldo;引凤&rdo;二字。

云秀笑问道，&ldo;真能引来凤凰吗?&rdo;

十四郎一顿，道，&ldo;凤凰倒是还没有引来。&rdo;他便看着云秀‐‐小仙女却引来了一只。

又道，&ldo;阿娘说这是仙人遗留的宝物，只要我是有缘人，早晚会引来真凤凰的吧。&rdo;

这一次云秀终于听到了关键词，&ldo;仙人?&rdo;

&ldo;嗯。&rdo;十四郎信誓旦旦，&ldo;是罗公远仙师留下的。&rdo;

云秀有些懵，没料到书上的人冷不丁就冒出来了，忙问，&ldo;你认得他吗?&rdo;

十四郎似乎有些在意，&ldo;你在找他?&rdo;

云秀点头如啄米‐‐虽然刚才没在找，但现在开始找了!

十四郎似乎又流露出些落寞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道，&ldo;她们都说，仙师当年护送天子幸蜀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我生得晚，并无缘相见。&rdo;又道，&ldo;这箫是父亲赐给阿娘，阿娘又传给我的。&rdo;顿了顿，又补充，&ldo;父亲也没见过他，曾祖才见过。但曾祖也已仙逝多年了。&rdo;

虽然都数到曾祖那一辈了，但这年头的人生孩子早，其实才不过六七十年而已。当事人都还有尚在人世的。他说曾祖父见过，恐怕是真的。

云秀满怀希望‐‐既然罗公远真的存在，那韦皇后那位蓝颜知己，似乎是叫做李邺侯的，应该也是真有其人。

她所读过的稗官野史，恐怕都由来有据。

云秀依稀记着书上说那位李邺侯在韦皇后登上后位之后不久，便跑到衡山修道去了。

穿过来十年，她总算找到一条靠谱的线索了!

不过，就她目前的状况‐‐十岁，还是个小女娃，空间里又不能睡觉‐‐想出这么远的门还是相当困难的。

……等下，系统这次给她开的这扇门，不就能跨越空间，日行千里，还能有来有回吗?

云秀骤然觉得，天都晴了。

但首先，她得先回去试一下这扇门能不能反复利用，能不能帮她通向其他地点。

已是月上中天，时候不早了。

云秀便对十四郎道，&ldo;我得回去了。&rdo;

十四郎却已料到她会这么说，并未感到意外。只难免失望，好一会儿没有做声。

&ldo;你还会再来吗?&rdo;他终于问道。

她这次出现在他面前本身就是意外。如果那扇门只能通往此地，云秀当然还会来同他相见‐‐柳家实在是太无趣了，能换个地方透透气也是好的。但若那扇门失效了，云秀觉着，她应该不会为了来见他，而专门耗费心思寻找此地。

所以何必要做此承诺，给他虚幻的期待?

她便说，&ldo;我也不知道。&rdo;

她脱下披风还给他，十四郎却不接，只道，&ldo;你穿着吧。天上想必四季如春，用不上这些御寒的物品……如此，这算不算是人间有而天上无的东西?&rdo;

云秀明明还在兴头上，可看到他难过却要微笑的模样，心里竟觉着愧疚起来。

她斟酌着，不知该说算还是不算。

十四郎道，&ldo;人间冬日十分寒冷，你若再来，就又能用上了。那时再还我吧。&rdo;

如果云秀真的是仙女，一定会答应下来。但她不是。

她到底还是硬把披风还回去了，道，&ldo;我若拿着，便回不去了。&rdo;

十四郎的目光倏然便明亮起来，他只望着她。

云秀道，&ldo;凡心和俗物最是沉重，若贪恋人世繁华，便要受到羁绊束缚，再难飞升了。所以我们仙女落凡，都不拿人间的财物。如此才能来去自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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