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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轻松的氛围一下子破裂，他这才感觉到，他在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流逝。

然后就哭了，扑上前去，摇着这病瘦的人：&ldo;我们去治吧！不要管钱的事。先问我家借，不用你来还，我来还给他们！等我毕业就去工作！小叔叔！&rdo;

很久没这么号啕大哭了，于波使劲把头钻到小叔叔的身上，感受那热烘烘的气息，紧紧捏住他的充满骨节的手，眼泪一定渗过衣服了，因为他好象哭了好久，流了很多很多眼泪。

&ldo;傻孩子。&rdo;

于波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压力，一噎一噎，好象心脏急着跳出胸口来。

&ldo;你这么一哭，我都哭不出来了。其实我觉得这也挺好的，别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就要为明天奋斗。我呢，只要想想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够了。这么几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活下去呢？大概没有理由去死，所以就这么拖的吧。&rdo;

&ldo;……小叔叔……&rdo;

&ldo;你知道我怎么会从家里出来的？‐‐其实是被赶出来的。我爸妈不想见到我。现在这样也好。&rdo;

说话说急了，于又谦觉得喉咙又紧又痒，拼命咳起来。吸了几口气，缓和下来，他又用这听起来有点破碎的声音说道：

&ldo;上次你问我，喜欢上男生怎么办，我吓了一跳。呵呵，我不懂这个，不知道这会不会遗传……还是你不知不觉受了我的影响呢？我就是为这个被家里赶出来的。正好被别人看到，乡下呆不下去了，只好来这里。那些事太寻常了，就不说了。我要说什么，我想要什么，其实你也能明白，是吗？&rdo;

于波呆呆地抬起头，小叔叔笑了下，那双无力的手轻拍了拍他的脸。

&ldo;这副傻样。&rdo;

温暖的手合在自己的下巴上。那只右手一直在微微发抖，而唇上也触到了另一个温暖的、颤抖的唇。

&ldo;我几次告诉自己，不应该告诉你。我不能这样自私。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你还有光明的未来，可我这剩下这么一点点时间了。我很自私啊，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期限到来，却什么都不做啊……如果没有这个病，如果我还有很长的日子，我怎么也不会有勇气跟你说这些。那或者，一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我真的觉得，我不想治，不想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一次，我想自私……你现在还可以拒绝。&rdo;

右手仿佛是无力支撑自己而落到于波的小腹上。于波脸一红，一边哽咽着一边说：&ldo;我不知道。&rdo;

那只手停留在那里，终于听到一声叹息，缓缓地想要收回。

于波却无意识地拉住他。

&ldo;我不知道，可我想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rdo;

两个人互相看着。很多表情掠过小叔叔的脸，可仔细分辨时，却好象什么也没有。

&ldo;该死‐‐&rdo;于又谦猛地抱住于波。少年的身体，因为刚刚的哭泣，体温略高，空虚的怀抱里一下子填满了这热实的肉体。而病人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着颤：&ldo;你‐‐你不要讨厌我。&rdo;

于波用力地摇头，好象他越用力就看起来越诚恳。

苍白的大手，一粒粒解开纽扣，于波不敢看着这个画面，只好埋在小叔叔的脖子旁，感觉那羽毛般的触感拂过胸口。似乎不是害怕，是一种怜惜。怜惜着这个大人，也怜惜着自己。他不会对自己做不好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有这种想法，这种信任近似于卑鄙了……

&ldo;该死，不应该说的……不应该做……&rdo;小叔叔热切地解下几粒纽扣，忽然又停顿下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可他没有放开于波，他不是在说服自己，而且在发泄，把怀疑的情绪通过言语排出体外。接着，热潮涌到脸上来，虚弱的身体泛起潮红，仿佛喘不过气来。

于波吓得扶着他躺下去，自己躺到他身边。

于又谦缓了缓气，想笑，眼睛特别晶亮。

&ldo;都长这么大了。以前小小的，多可爱。&rdo;

&ldo;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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