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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家里的狗，和狗说话的奶奶，难得回家吃饭的妈妈和爸爸……这一切都忽然变成悲伤的鞭子，不断驱策着于波因为疼痛而拼命收缩的心脏，毛孔张开，夜风钻进身体的空隙，就因为面前是有礼，于波无法控制自己地哭起来。不是缓缓地流眼泪，而是突然决堤似地痛哭起来。

有礼困惑地退了一步，无法理解面前的学生古怪的行为。他踌躇了一会，似乎想离开，可他看了看周围，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不寻常的情况，探头张望。他无奈地踏上一步，维持着一定距离，伸长手臂，安慰性地拍了拍于波的肩。

他的声音有点纳闷，好象自言自语：&ldo;好了好了，你有什么可哭的？我也没怪你……下次别这样就好了。&rdo;

笨拙的安慰让于波一边哭一边忍不住笑了一声。

&ldo;放心吧，以后不做的话，我不会因为这事扣你的分数的。&rdo;

听到这句，于波终于收起眼泪，又咽气，又笑：&ldo;老师，嗝，不是，嗝，分数，嗝，的问题。&rdo;

&ldo;啊……&rdo;有礼看着别处，无心地答应了一句。

&ldo;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课，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继续上下去，我不会再做了！&rdo;于波再次尝试着解释，可有礼仍然没转过脸来，只用很平板的声音道：&ldo;不做就好。&rdo;

看于波情绪平静下来，有礼淡淡地说：&ldo;那再见了。&rdo;转身离开。

于波拿纸巾擦了擦脸，追上两步，想拉有礼的袖子，有礼紧张地退后几步。两个人一时又有些尴尬。

&ldo;啊，老师，纸巾，你的‐‐&rdo;

&ldo;没关系，你用吧。&rdo;

说完，仿佛想逃跑，又刻意要维持住挺直的脊梁，有礼消失在于波的面前。

星期二的晚上，于波坐在寝室里做作业。徐漫一个公式记不起来，回头问于波，等他转回去，才忽然发现什么不对大叫起来：&ldo;哎哎，今天晚上你不是有课吗？&rdo;

&ldo;跷了。&rdo;

&ldo;哎呀，真希奇呢，以前不是5点吃过晚饭就急匆匆地赶过去了？今天怎么舍得跷课？&rdo;

&ldo;作业没做完。&rdo;

&ldo;真是的，这点小事，你没做完，哥们还不是会借你吗？&rdo;

&ldo;我想自己做不可以吗？！&rdo;

于波被问烦了，顶回去一句。

&ldo;哎哎，不想去就不想去嘛，直接说自己没有哲学细胞我也不会笑你的。&rdo;

于波默默地低着头。

自从那个混乱的晚上以来，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和感冒一起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是等到了一个结果，所以只好死心。仿佛被剜去了一块，无法触碰，不能回想，只能静等着伤口随着时间慢慢长好。奇迹没有发生，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互相理解仍然是如此遥远的事。

听说古代的人说的都是一种语言，他们齐心合力要建造可以通到天上的通天塔，可神害怕人类巨大的力量，于是使世界上有了语言的分裂，于是，通天塔永远残破消失了，人类永远无法互相理解了。

他不由又想起有礼曾说的&ldo;我不绝望，我在努力&rdo;‐‐骗子骗子‐‐你有努力理解过我吗？你能想象一个学生是多么敬爱你吗？只从自己的角度来理解对方的行动，安上那些不应该由我承担的罪名。你宁愿相信自己的固执，宁愿执迷于偏见，也不愿意哪怕分出一点心神来理解我对你说的话，理解那些话里的意思……

啊啊，于波抓着自己的头发伏到桌上，热气喷在作业本上，墨水字迹开始模糊。

可我又怎么样呢？匿名写那些邮件，如果是我收到也会往最坏的地方联想的吧……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但他就不能听听我的解释和理由么？连伸手都会让他害怕得缩回身子，又拿什么资本拿什么条件来跟他解释，让他相信啊？

翻来覆去的想法纠缠在脑海里，好象是一锅沸腾的开水，蒸气不断膨胀，占领了所有的思绪。于波又产生了那种幻觉，一个人在悬崖边下坠，没有人看到，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可以伸手拉他一把。可这一次，下坠中，有很多细密的小针在刺他。他无法面对这样的感觉，只好把关于有礼的一切放进记忆的盒子，加上锁，深深锁到脑海深处。只要不去想，就不会觉得疼痛；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感到孤独。

于波似乎开始了另一种新的生活。他不再上网，而宁愿和寝室同学一起聊天，他还参加了很多学校团委的活动，变成了一名干事。徐漫对他的转变十分好奇，问道：&ldo;你最近怎么忽然阳光起来了？是不是终于心动想要找个了？&rdo;

&ldo;恩，好象也不错，你要不要介绍我？&rdo;

&ldo;嘿嘿，叫我介绍她的同学给你？&rdo;

&ldo;啊？你什么时候把到的？竟然都没告诉我！&rdo;

&ldo;我们是最近才从地下转入正式的……&rdo;

说来也巧，那个和于波在一个部门，开学一两个月正是学校活动搞得如火如荼的时节，他们也因为一次接待活动互相见了面。一聊起徐漫，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更加亲切一点。

这次活动是一个小型的见面会，请了一些毕业两三年的师兄师姐回学校来跟大家谈谈就业感想。

结束后，由于波代表组织者，给参加的师兄师姐发了礼品。于波拿着礼物就开始汗颜……一架学校风景的镜框，一只陶瓷杯子，真是寒孱的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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