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能认了。她得逃走!
可是,现在浑身虚脱,她能往哪里逃。再看看这件屋子,看这摆设,买下自己的也是穷苦人家。也许,人家真的是好心。见她一个卖身葬父的孝女,饿得晕过去,而且现在是夏天,那具尸身也不能久放,所以行善把她买下。可是,还是不行。她不愿意做奴才。
&ldo;我们家就我跟我儿子,他住在隔壁,这是我的房间,你日后就…就先住柴房吧。听明白了么?&rdo;
沈寄点点头,从长计议,要跑也得从长计议。吃人的嘴短,让干嘛就干嘛吧。
&ldo;怎么也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rdo;
沈寄听着这里说的话同普通话也差不多,便开口道:&ldo;不是,我不是哑巴。&rdo;
&ldo;那就好,要是个哑巴可就糟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先歇着吧。我在柴房给你铺了地铺。你什么都没有,我正在把不穿的旧衣改小预备给你穿。&rdo;
&ldo;谢谢夫人。&rdo;沈寄客气的说。
妇人眼睛一瞪,&ldo;我不是什么夫人。夫人是在大宅门里养尊处优的,你看我像么?&rdo;
不像,你一看就是辛苦劳作的。皮肤很粗糙,衣服很朴素。
&ldo;你以后就管我叫魏大娘。&rdo;
咦,看起来不是做童养媳啊。那就好,那就好。沈寄怀着谢天谢地的心情按照魏大娘的指示搬到了她的房间‐‐柴房。这座小瓦房,有两件卧室,一件堂屋,一间厨房,厨房后头是柴房,另外还有个茅房。
柴房堆了些柴,然后有一个简单的地铺。沈寄喝了一碗粥,还是觉得头晕。于是继续躺下休息。好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这样睡着非得着凉不可。唉,这次第,怎一个凄凉了得。她一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独生子女,自小娇惯着长大,现在要给人当奴才了。
晚上还是喝的菜粥,为此沈寄一天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跑了几趟茅房。最后一趟,遇上了魏大娘扶着个瘦高的少年从里头出来。
&ldo;这是我儿子,魏楹。以后你就叫他少爷。&rdo;
嘎,你不是夫人,你儿子却是少爷。
☆、卷一卖身(3)
&ldo;楹儿,这是娘买来照顾你的小丫头,叫寄姐。不过现在她自己身体还很弱,先让她休养几日。&rdo;
沈寄抬头看了一下,少年约莫十四五的模样,身上一身青色的布衣,显得有些弱不胜衣。再往上看,喉间有个小小的凸起,脸色很苍白。不过,长得倒是真不错,俊美修目的。有几分病美男的意味,这会儿正盯着自己打量。
&ldo;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就这样把我们母子堵在茅房门口。还不让开!&rdo;魏大娘斥道。
&ldo;哦。&rdo;沈寄应了一声,让到一边。
那病美男魏楹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扶着墙往回走。
&ldo;来,靠着娘吧。&rdo;
&ldo;不用了,孩儿自己能走。&rdo;
嗯,声音也很好听。不过,她不想当童养媳,坚决不想。当丫头伺候人,她也不会。不过,魏大娘会教吧,从不会直接把她儿子丢给自己。就算是付饭钱和住宿费,还有她将因自己逃跑损失的二两银子。这样的人家,穷得叮当响,不知道干嘛还要买丫头。肯定不会是一味的行善积德。也许,魏大娘是要出去做活,所以让自己在家照看她儿子。
魏大娘确实是要出去做活的,魏家是女户,要立户口是需要名下有三亩以上的地的。魏家有十几亩薄田,佃了十来亩出去,自己种五亩。一年的粮食、瓜果蔬菜都从地里出产。魏大娘不擅种田,但她手巧,接了绣活回来做。这些都是沈寄住下几日后知道的。
这天已经是她到魏家的第四日,精神终于好了一些。她出去把魏家的小瓦房看了看。地坝里有几只母鸡,还有十几只小鸡。沈寄从窗口看到,每天魏大娘都可以捡到三到五个鸡蛋。一个给魏楹吃,剩下的攒着赶集的时候去卖。
这三日她喝的都是菜粥,伴着咸菜,还有些魏大娘地里种的大白菜、萝卜等等,嘴巴里都要流清口水了。
&ldo;我估着你也能出来干活了,看来身体倒是不错,没有再费钱抓药。来,先把鸡喂了,然后去宰猪糙。&rdo;
沈寄接过簸箕,按照前几日看来的,一边&lso;咕咕&rso;唤着鸡,一边洒玉米。那几只母鸡踱到她身体旁边,啄走玉米。沈寄则盯着鸡,眼里简直要发光,好想吃鸡肉。好久没吃过肉了。不,是油星都好久没见过了。魏大娘炒的菜,都是素炒的,一点不好吃。
等魏大娘放心的出去,也许她可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偷吃的。这几天都是半饥半饱的,而且不停的要跑茅厕。
魏楹病着,魏大娘自然没心思管其他,就留在家做绣活,然后手把手的教沈寄喂鸡、喂猪、烧火,总之是一切打杂的活。
哦,对了,还有熬药。现在药罐里熬着的正是魏楹的药。沈寄拿了把破扇子,坐在一条缺了腿的凳子上。缺了一条腿,当然坐不稳当,她找了块高矮差不多的石头垫在下头。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火。眼瞅着魏大娘往这边看来,便认真细致一些。
药按照医嘱三碗文火熬成了一碗,沈寄拿抹布垫着手柄倒到旁边的青花瓷碗里。这熬药的火候也很讲究的,沈寄因为一开始掌握不好手掌心捱了好几次抽打,心头对魏楹是颇有些怨言的。
☆、卷一尽心(1)
小心翼翼的把药端进魏大少爷的房间,搁到有山水画的桌面上。沈寄估计这个家里值钱的家当都在这个屋里,看着虽不说气派,但比柴房还有她睡过的魏大娘的屋子像样多了。魏大娘称得上是全心全意为儿子的一个母亲。而且,让沈寄觉得古怪的是,魏大娘对待儿子的态度在亲昵中还隐隐带着一丝谦卑。真是闹不明白,难道古代都是这样的,这就是所谓的夫死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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