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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仪器立刻向后投影出，来自另一端的人影。

那是位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老人‐‐但这么说，又有些不够妥当。

他穿着与兔子同系列的黑金色衣服，高座在上，额上满是皱纹，可那双经历过沉淀的眼睛，以及那虽然静止，却仿佛随时都能够暴起，并取人性命的姿态，都让人无法能够将&ldo;衰老&rdo;二字与他挂钩。

怪物老了，也是老怪物。

这个国家的统帅者，支配所有、制定规则的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二人都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彼此，什么话都没有说，最后国常路大觉却主动先开了口。

&ldo;栉名安娜和御槌高志，你可以带走，你也不需要再进行权外者的登记，我不再插手这二人之后的事情。但相对应的……小姑娘，别太贪心，公平交易的原则，也合该给我这个老不死的，付出一点点代价吧？&rdo;

揪住茨木童子蠢蠢欲动的胳膊，青木弥生想了想，点点头：&ldo;您先说，国常路先生。&rdo;

&ldo;一来，我需要消除栉名穗波，关于栉名安娜和hora的记忆。这是规定，也是为她们两个都好。跟权外者有关的普通人，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rdo;

&ldo;二来，机会难得，阴阳师的传承总不好断在我手里。小姑娘，何不常来御柱塔玩一玩，顺便跟我那些不成器的&lso;阴阳师&rso;，探讨探讨阴阳之理的奥义？&rdo;

御柱塔是镇目町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建筑。由非时院管理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居所，也是象征。

只要人在镇目町，抬头往上看，就能瞧见那高耸入云的塔身。

青木弥生抿了抿唇。

&ldo;……我没有出师，按理说也不够收弟子的资格。不过与他们说些，这里没有的初级阴阳术，倒是无妨。&rdo;

主要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妖怪的痕迹，想签式神也签不到。

&ldo;但是，&rdo;她看向直勾勾地往这边张望的栉名安娜，&ldo;关于第一个条件，我不能做主。这是安娜的‐‐&rdo;

&ldo;我愿意！&rdo;

急切地跑到了青木弥生的跟前，栉名安娜仰头看着国常路大觉，脸上习惯般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足够诉说一切。

&ldo;……你，会保护穗波。她会，很安全的？&rdo;

国常路大觉的表情，在对上完全无辜的受害者、栉名安娜时，生疏地试图柔和下表情：&ldo;我对你承诺，栉名安娜。栉名穗波会一生平安。&rdo;

他顿了顿：&ldo;抱歉，御下不严，让你承受了太多本不该的东西。虽然我想尽力补偿你，但似乎，你已经不需要他人再多做什么了。&rdo;

栉名安娜条件反射地往右边看去。

在她的世界里，只能看到红色，其他颜色都只剩下黑白。

拥有火焰之力的赤之氏族，在她眼中是无法想象的绚烂与鲜活，而那天踏进hora的那一瞬间，那个名为&ldo;周防尊&rdo;的人，所散发出的红色，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红。

仿佛灵魂都被其吸引，凭空生出灼人的气息，在黑与白的默剧当中，泼下了浓墨重彩。

没有加入赤之氏族的青木弥生，也是单调的色彩，但栉名安娜说不上来为什么，对同样是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就是有一种没有根据的熟悉感。

【而且‐‐】

迎上青木弥生的笑容，栉名安娜谨慎地、小心翼翼地，试探一般，慢慢用小指勾住对方的小指，没被拒绝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最后用两只手，牢牢地把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的手，很温暖。】

青木弥生眉心微蹙：&ldo;没关系吗？安娜。不止是穗波会忘记你的，他们会彻底消除你的&lso;过去&rso;……在这个世界里，以后就只有你，怀抱着只有你一个人才有的记忆了。&rdo;

那些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美好的，无论怎样的回忆，都不能再对参与者诉说，除了自己，再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就像从社会意义，彻底死掉了一样。

栉名安娜却发出小猫一样，喟叹似的低语：&ldo;……嗯。&rdo;

这样就够了。

她已经看见了‐‐

在那个叫hora的酒吧里，金发的青年抱着吉他，浅吟低唱；吧台后有人在笑着擦杯子；散发着漂亮的红色的男人，懒懒地窝在沙发上，想喝酒，却被青木弥生板着脸，抢走了啤酒罐子。

周围有很多很多人，大家都在笑，到处都是鲜亮的红色。

而她也在里面。

她也在笑。

……

…………

………………

黄金之王没有再说话，就在兔子准备关闭仪器的时候，青木弥生突然叫住他。

&ldo;国常路先生，第三呢？&rdo;

对方一愣，她却用理所当然地口吻道：&ldo;您看上去，还想对我说写什么样子……？&rdo;

&ldo;是么。&rdo;

国常路大觉低下眼睛，突然很淡地笑了笑‐‐不是那种刻意的改变，而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那种自然而然软化下去的，又并非单纯温柔、单纯欣喜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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