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衣衫从肩头滑落,谢浔猛地摁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公主想让我帮什么忙?”
苏姌可以肆无忌惮,谢大人还得在人前保持他那虚伪的形象。苏姌早知如此。她玉腕一转,反握住了谢浔的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本宫想亲自砍下江善水的头颅,劳烦谢大人行个方便。”
她面色平静无波,眉梢染着寒意。一个小姑娘倒是狠辣!谢浔抽手,帮她扣好衣领的盘扣,“和江家有什么仇?”
“谢大人在关心本宫吗?”
苏姌双手后撑着,任由他伺候。谢浔抬眼,她正歪着头对他粲然一笑。谢浔没心思关心别人,他只是想看看兔子怎么咬人。“去吧!”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几分宠溺,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一对爱侣嬉闹。可苏姌跳下桌子,目光骤冷。她红衣飘飘,迎着风雪走向刑台。谢浔也负手跟在身后。他很好奇,这么个深宫狗院养出来的娇儿真敢徒手摘人脑袋?苏姌接过刽子手的闸刀,高高扬起。她身形瘦弱,那刀比她的腰还宽,几乎快要把她压倒了。雪花落在肩头,她身形摇晃,好像被积雪压弯枝头的红梅。可她步伐坚定,迎着江善水恐惧的眼神步步逼近。倏忽,脚下一滑。冷眼旁观的谢浔跨步上前,从身后帮她扶住了刀柄。“公主娇软,莫要逞强。”
沉磁的声音落在苏姌头顶上,带着几分戏谑。苏姌红唇微扬,忽而反握住他的手,两人共同握着刀柄,挥刀而下。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四溅。江善水人头落地。“爹!”
台下传来江玉柔凄厉的哭声。谢浔却愣在了原地。刚刚苏姌下刀果断,力道之大哪里像拿不稳刀的?她是故意诱他一起砍下江善水的人头。他又被这女人骗了!“苏姌,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浔一字字挤出牙缝。“多谢大人拔刀相助。”
苏姌侧过脸,白皙的脸颊上溅满鲜血。她松了闸刀,献媚的笑意敛尽,“哦,本宫说错了,这本就是大人该做的!”
上一世,江家当着她的面,掘了她那未出世孩儿的坟。那孩子多可怜,从未见过世界一眼。最后还被江家带来的狗,叼走了骨头。她的孩儿曾经尸骨无存。谢浔这个当爹的,不该亲手斩杀仇人么?苏姌掸掉了衣服上的雪花,打了个响指。茫茫雪地里,冲出几只恶犬,叼走了江善水的尸体。“爹!爹!”
江玉柔的哭喊声被风雪打碎,跌跌撞撞追着狗而去。苏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谢浔却满脸茫然,扶着她的肩膀,“何为……我该做的?”
“大人该做的就是妥善处理刑场上的事。”
苏姌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离开了。监斩把镇国公的尸体都监没了。这就是苏姌此次来的目的?她对江家哪来的深仇大恨?又为什么非要他亲手斩杀江善水?谢浔目送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越发想不明白。出了刑场,青月上前替苏姌打伞,察觉苏姌眼眶微红,“公主……你怎么了?”
苏姌压了下手,阻止青月打伞,“本宫想在雪地里走走。”
苏姌怅然若失,青月也不再言语。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直到天色将晚。一个穿着大红袄的小丫头撞上苏姌,胖墩墩的身子跌在地上。“我的糖葫芦!”
小姑娘指着地上沾满雪的糖葫芦,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苏姌敛眉,失神盯着地上的小姑娘。她和谢浔也曾有个孩儿,若还好好活着,约莫也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吧?可惜……尸骨无存。青月见苏姌脸色不好,忙上前扶起小姑娘,“谁家的小娃冲撞了公主?”
“公主恕罪!”
妇人将小姑娘揽进怀中,跪在苏姌脚下,“女娃不懂事,民女愿代为受罚!”
苏姌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打断思绪,蹲下身捡起糖葫芦。“给你。”
长公主的声音竟然这般温柔?大家都愣住了,只有不懂事的小姑娘笑嘻嘻去接糖葫芦。苏姌见那糖葫芦脏了,又收回手,从荷包里取出一把糖莲子给小姑娘,“这个赔给你,可好?”
小姑娘试探地看了眼身边娘亲,摇了摇头,可口水却从嘴角流了出来。苏姌忍俊不禁,把糖莲子递到小姑娘手心,揉了揉她的脑袋,“很甜的,吃吧!你叫什么?”
“岁岁!”
小姑娘一边兴致勃勃嚼着糖莲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苏姌却是一愣,笑道:“本宫认识一个小宝宝也叫岁穗……”一旁的青月挠了挠头:她怎么不认识?无人察觉一辆马车从两人身边驶过。谢浔长指掀起窗帘,刚好看到苏姌正拿糖哄逗小孩。“岁穗?岁岁平安,麦穗两岐?”
“你在念叨什么?”
霓梦问道。谢浔摇了摇头,“不知道,脑袋里胡乱蹦出来,瞎说的。”
霓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咦?那不是长公主么?”
“长公主不是说她从不吃甜食,怎么还随身带着糖莲子?”
霓梦诧异道。谢浔淡扫一眼。此时的苏姌笑得格外温柔,像冬日暖阳,不似平日耀眼,但让人觉得舒服。苏姌这个人好像有两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像刺猬。“许是被糖伤过,就不爱吃糖了吧。”
谢浔低声感慨。“马上要下大雪了,不去请公主一道么?”
霓梦有些担忧,“公主毕竟怀着身孕呢!”
谢浔心思一动。怪不得苏姌对着他冷情冷血的,遇到个陌生孩子突然变得温柔,原来是母性光辉泛滥。“公主怀孕自然有该照顾她的人,妻儿都照顾不好,不如丢去喂狗好了!”
谢浔骤然放下窗帘,“此后不该再与长公主有任何联系!”
“我看你这张死鸭子一样的嘴也该丢去喂狗!”
霓梦白了他一眼。路旁的苏姌听到几声重咳,不由得看向马车。“谢浔?”
刚刚就觉得他面色不佳,这会听着咳嗽声更是撕心裂肺。青月上前禀报:“回公主奴婢查了上次谢大人带公主去的地方,是个隐于世外的药庐,药庐的主人不得而知。”
“药庐?”
苏姌不解。难不成谢浔那日强掳她,是带她去看病?可谢浔那副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巴不得她死,怎么会好心给她治病?青月又低声附在苏姌耳边道:“而且奴婢还查到近日谢府上的大夫络绎不绝,谢大人似乎中毒了,只是对外秘而不宣。”
“他中毒了?”
苏姌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什么时候的事?”
“劫走公主回来的当天就请了大夫。”
青月道。苏姌又联想到了在药庐里发现的毒药。那毒药难不成是谢浔喝的?为什么她回来后,心疾之症越来越弱,反而是谢浔病了?苏姌想不明白,“现在去谢府拜访拜访!”
*谢府书房。“贵客来了!”
霓梦喜气洋洋打开谢浔的房门。正作画的谢浔笔尖一停,不由得蹙眉。不知道的,还以为霓梦迎了个财神回来呢。霓梦见他仍愣在书桌前不动,好奇上前张望:“你最近总把自己关在书房,到底画什么东西?”
谢浔忙用衣袖遮住画卷,耳垂微微发烫:“吹花嚼蕊。”
霓梦狐疑看他,听不懂。“算了算了,公主特地来看你,你快去迎接一下!”
“看我?”
苏姌刚刚还摆了他一道,会好心来看他?看他有没有被她气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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