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压抑了太久的光,是求知欲被点燃的火种,是冰山深处悄然涌动的春泉。晏清移开目光,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在教她们认字。这盏蜡烛下的小小课堂,是她在一点点凿开隔阂的坚冰,也是兰音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向她、向一个全新的可能,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她拿起笔,在兰音那块写满“上”字的木板角落,端端正正地写下了两个字:晏清然后,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木板上的名字。兰音怔怔地看着那三个黑字,又抬头看看晏清,眼中是纯粹的、孩子般的茫然。晏清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如夜风:“这是我的名字。”她又拿起一块新的木板,递给兰音,“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兰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的名字……由她亲手写出来?这感觉陌生得让她心尖发颤。晏清握着炭笔,在木板上,一笔一划,缓慢而清晰地写下:兰音两个字,如同四颗星辰,骤然点亮了兰音沉寂已久的心空。她看着那陌生的、属于她的符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红了。她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的失态,只是更加用力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那四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刻进灵魂深处。“兰音”她终于,极其轻微地、带着颤抖的声线,第一次清晰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晏清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蜡烛的光芒跳跃着,将三人依偎的身影温柔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交织成一个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剪影。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这小小的陋室之内,知识的微光与情感的暖流,正悄然汇聚成一条名为“新生”的溪流,静静地流淌开来。休沐日的“家庭学堂”成了陋室里最明亮温暖的时光。蜡烛的光芒似乎都因这小小的仪式感而显得格外明亮柔和。晏清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试探的赎罪者,在这个矮几前,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引导者。兰音也不再仅仅是沉默的承受者,她像一块干渴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个墨字的形状和读音,眼中那曾经死寂的潭水,如今被求知欲搅动出粼粼波光。楠儿是课堂上最快乐的“学生”。她坐在小杌子上,小短腿够不着地,悬空地晃悠着,跟着晏清奶声奶气地念:“人之初,性本善!”虽然常常念得七扭八歪,却总能引来晏清毫不吝啬的夸赞和兰音唇角一闪而过的、几乎看不见的柔软弧度。晏清的教学内容也在悄然扩展。除了《蒙童训》,她还从老先生那里借来一些图文并茂的农书、简单的算学口诀,甚至偶尔夹杂一两句朗朗上口的诗句。她发现兰音对实用性的内容尤其敏感。一次,她讲到如何辨识粮食好坏,兰音听得格外专注,甚至破天荒地低声问了一句:“那……米铺的‘陈米充新’,如何辨?”晏清心中一动,详细讲解起来。兰音听得认真,末了,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表示记住了。那细微的回应,让晏清心中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奇异的满足感。更让晏清惊喜的是兰音的“小本子”。那是一个用粗糙草纸装订起来的薄册子,针脚细密,显然是兰音自己缝制的。晏清偶然在灶台边发现它时,它正被一块干净的布巾仔细包裹着。她并非有意窥探,只是布巾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墨迹。晏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轻轻翻开了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个重复的“兰音”、“晏清”、“楠儿”。字迹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到后面渐渐有了筋骨,变得工整清晰。显然,这是兰音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或白日劳作的间隙,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她难以想象的努力和专注。翻过几页,后面开始出现一些简单的记录:“十月廿三:米一升,十五文;盐半斤,五文;蜡烛添,三文。”“十月廿八:卖绣帕两条,得钱二十文。”“十一月初五:药草三包,九文(晏……给的)。”字迹依旧稚拙,有些数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甚至有几处明显记错了,比如盐的价格似乎偏高,但那份认真劲儿却扑面而来。晏清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墨痕,仿佛能感受到兰音在蜡烛下或灶火旁,屏息凝神、一笔一划书写的专注模样。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她心疼她的不易,更欣喜于这份主动的、笨拙却坚定的“参与”。她没有点破,只是默默记下了账目上的错误。几天后,当兰音再次拿出小本子记录时,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记错的盐价旁边,多了一行朱笔小字,清晰地写着:“市价:盐半斤,三文。”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表示“改正”的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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