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兰音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的极度倦怠和床铺带来的、久违的物理舒适感,最终战胜了高度紧绷的精神防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终于支撑不住,抱着楠儿,在一种混杂着巨大不安和难以置信的困惑中,沉沉睡去。天蒙蒙亮,兰音被窗外细微的鸟鸣惊醒。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第一反应是去摸怀里的楠儿——还好,孩子睡得正香。然后她才猛地想起昨晚的“异常”,惊恐地看向地铺。地铺上已经空了,只有那床薄褥子被随意卷在一边。晏清不在屋里。兰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随即又涌起一丝自嘲的苦涩。果然……是梦吧?或者,她只是半夜受不了冷,又爬回床上了?自己竟然会有一瞬间的动摇,真是愚蠢透顶。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惊动楠儿,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准备那顿注定要被挑剔甚至打翻的早饭。刚走到外间,却看见晏清正站在门口,似乎在活动僵硬的肩膀和脖颈,眉头微蹙,显然睡那冰冷的地铺让她浑身酸痛。晏清听到动静,转过身。晨光勾勒出她略显疲惫但眼神清明的轮廓,宿醉的痕迹淡了许多。看到兰音,她顿了顿,用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出去找点活干。”兰音愣住了。找活干?这个词从“晏清”嘴里说出来,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原主只会伸手要钱,或者去赌坊、酒肆鬼混。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怀疑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沉默在晨光中弥漫。兰音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走向灶台,动作机械地开始生火。她不相信晏清真的会去找活干,更大的可能是找个借口出去继续鬼混。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和根植于骨的顺从,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早饭——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一点咸得发苦的酱菜。晏清看着兰音沉默忙碌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和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走到桌边坐下,安静地等待。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和一小碟酱菜放在了晏清面前。兰音自己则端着一碗更稀的粥,远远地站在灶台边,低垂着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晏清看着面前这顿简陋至极的早餐,又看看兰音那碗几乎透明的粥,心中五味杂陈。她什么也没说,端起碗,几口就将粥喝光,酱菜也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在推门离开前,她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到兰音耳中:“…我走了。”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晨光,也带走了那个带来一夜混乱和困惑的人。兰音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碗几乎没动的稀粥。灶膛里微弱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看晏清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念头,在她死寂的心湖深处,极其艰难地冒了出来:她…真的只是“出去”了?那碗粥…她吃完了?没有掀桌子?这念头太微弱,太不合常理,瞬间就被更强大的怀疑和“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恐惧淹没。她甩甩头,将这荒谬的想法驱散,只是麻木地收拾着碗筷。但那双眼眸深处,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其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清溪镇在晨光中渐渐苏醒。晏清走在青石板路上,清晨的寒气让她裹紧了单薄的旧衣。她努力回忆着原主混乱记忆里关于“谋生”的零星碎片。“书铺…对,镇上好像有家书铺…”她喃喃自语。原主那手字,大概是唯一没被酒色完全泡烂的技能了,虽然潦草,但骨架还在。抄书…似乎是古代读书人最基础也最可行的兼职。凭着模糊的记忆,她拐进一条稍显僻静的巷子,果然看到一家不大的铺面,黑底金字的招牌写着“墨香书铺”。门板刚刚卸下,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墨汁和淡淡霉味混合的独特气息。晏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和属于“原主身份”带来的羞耻感,毕竟原主在镇上名声太臭,抬步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有些昏暗,高高的书架堆满了各种线装书。一个穿着半旧儒衫、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掌柜正在柜台后整理账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晏清时,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戒备。“晏…乾君?”掌柜的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客套,“今日怎得空光临小店?可是要买书?”他显然不认为声名狼藉的晏清是来买书的,更像是来找茬或者借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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