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块糕,压压苦味。”晏清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她的目光落在兰音被苦得泛出水光的眼睛上,那清冽的初雪气息如同有意识般,温柔地包裹着她,驱散着口中的苦涩。米糕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中和了药味的苦。而更甜、更暖的,是唇齿间残留的、属于晏清指尖的温度,和那将她牢牢包裹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兰音含着那半块米糕,怔怔地看着晏清。药汁的苦涩似乎真的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让她几乎落泪的甜意。她缓缓咀嚼着米糕,感受着那微妙的甜在口中弥漫,也感受着心湖中冰层彻底碎裂、暖流奔涌的声响。她咽下米糕,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清甜。她看着晏清,卯时初刻,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尚未被天光稀释。清溪镇沉睡在料峭寒风中,连犬吠都显得稀落。兰音如常睁开眼,身畔床铺早已冰冷。她习惯性地侧耳倾听——没有预想中宿醉的鼾声或粗暴的踢打家具声,只有一片沉寂。这种沉寂,从一年前那个宿醉醒来的清晨开始,已逐渐取代了恐惧,成为一种新的、带着一丝不真实感的日常。她披上那件洗得发硬的旧袄,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一股比室外更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源头却是灶间——为了省柴,那里通常不生火。然而此刻,昏黄摇曳的一点蜡烛光晕,却顽强地刺破了黑暗,从半掩的灶间门缝里流泻出来。兰音脚步微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走近,透过门缝望去。晏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背对着门口,伏在那张瘸了一条腿、用石块垫着的破旧木桌上。蜡烛的光晕吝啬地笼罩着她,勾勒出她过分瘦削的肩背轮廓。冻得通红发僵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支秃了毛的毛笔,正悬腕在一张粗糙的黄纸上奋笔疾书。纸张边缘堆着厚厚一叠昨夜未及收起的账册,那是她替镇上“丰裕粮铺”清算的活计,字迹工整清晰,与从前那潦草敷衍的笔迹判若两人。她口中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小小的雾,又迅速消散。“寅时便起…不要命了?”兰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更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硬邦邦的关切。她蹙着眉,几步上前,将臂弯里搭着的、自己那件稍厚实的旧袄,带着点力道扔在了晏清单薄的背上。晏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声音惊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她猛地回头,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被撞破的窘迫,随即又化开一个腼腆甚至有些笨拙的笑容,像初春试图穿透寒雾的微弱阳光。“吵醒你了?”她声音有些干涩,清了清嗓子,“…今日早课要考《九章算术》的粟米章,夫子盯得紧。横竖醒了,就想着…顺道把粮铺这账再多抄三页。”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笔搁在粗陶笔山上,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桌子另一端推过来一只粗陶碗。碗壁温热,里面盛着大半碗浓稠黑褐的药汁,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苦涩与淡淡甘甜的独特气味。“药…煎好了。我照着书上说的,多放了一小片甘草,兴许…没那么难入口。”兰音的目光落在那碗药上。碗口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上升。自打这个“变了个人”的晏清开始偷偷翻阅那些晦涩的坤泽养护医书,每月这碗用来调理她因长期受虐而紊乱痛苦的信期与体质的药,无一日落下。无论她是冒雨去书院,还是熬夜抄书到多晚,第二天清晨,这碗冒着热气的药总会出现在她能看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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