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胜被她逗笑,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枚小巧的银哨,哨身上刻着缠枝莲纹。“这个你带着。”他把哨子塞进她手里:“南诏虽安稳,终究是异国他乡,遇着事了,吹三声,爹在京里安排的人会寻你。”卫锦绣握紧那枚冰凉的哨子,指尖传来细微的纹路触感,鼻尖一酸,低头应道:“嗯。”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临行前。卫锦绣收拾行装时,总忍不住往窗外瞟。她甚至让随从备好了快马,想着若是许连城真的追来,她便立刻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出城——她怕见了她的眼睛,那些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像春雪般化掉。可直到行李都装上马车,随从们在门外候着,府门前的石板路还是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卫锦绣最后看了眼皇城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临近年关,京都早已浸在新年的暖融融里。沿街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有的还在门框上贴了半干的春联,墨香混着糖炒栗子的甜气飘过来。年货摊前挤满了人,挑年画的妇人、追着糖人的孩童、扛着酒坛的汉子,脚步声、笑语声、吆喝声搅在一起,像锅滚沸的甜汤。卫锦绣骑着马,青灰色的衣袍在人群里格外素净。她勒着缰绳,慢慢跟着队伍往城门走,心里像压了块湿棉絮,闷闷的。街边的红灯笼晃过她眼前,明明是暖色调,却暖不透心底那点空落落的地方。“驾。”她轻轻夹了夹马腹,想走快些,躲开这满眼的热闹。就在这时,一阵风卷着雪沫子吹过,掀动了她的斗篷边角。她下意识地回头——说不清是直觉,还是冥冥中的牵引,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层层叠叠的屋瓦,直直落在了皇城最高的那座角楼上。暮色正漫上来,把天空染成淡金掺着灰紫的颜色。角楼的飞檐下,挂着盏巨大的宫灯,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得轻轻晃,暖黄的光笼着一个身影。是许连城。她穿着件明黄色的常服,外罩着件白狐裘,正凭栏站着,风掀起她的衣袍边角,像只欲飞的鸟。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卫锦绣就是知道,她在看自己。周围的人还在走动,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走过,抱着年货的小夫妻笑着避让,连风都还在卷着雪沫子跑。可在卫锦绣眼里,这些都忽然慢了下来,像被按了慢放的卷轴。货郎的脚步变得迟缓,夫妻的笑语拖长了尾音,连宫灯摇晃的幅度都大了些,慢得能看清烛火在灯罩上投下的明明灭灭。只有她们的视线,穿过喧闹的长街,越过巍峨的宫墙,稳稳地撞在一起。卫锦绣的马忽然顿住,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缰绳,指节泛白。心口那团闷闷的东西,像是被这一眼烫开了个小口,暖融融的气顺着口子往外冒,带着点说不清的酸涩。原来,她来了。没有追上来,没有说什么,就那样站在最高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走。暮色越来越浓,角楼上的宫灯亮得愈发清晰,像颗悬在天边的星。卫锦绣望着那抹明黄的身影,忽然勒转马头,对着城门的方向,轻轻磕了磕马腹。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重新汇入街市的喧闹里。只是这一次,她心里那块被寒雪冻硬的石头,好像悄悄裂开了条缝,漏出点久违的暖意。风卷着灯笼的影子,在她身后慢慢拉长,一直拉到皇城角楼下,那个沉默的身影脚边。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压下来,卫锦绣的身影早已成了远处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点,混在往来的车马里,快要看不清了。许连城的指尖抵在冰凉的栏杆上,寒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却驱不散心头那阵熟悉的钝痛。眼前的景象忽然晃了晃,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也是这样一个黄昏,卫锦绣穿着同样的青灰色衣袍,骑着马出了城门,只是那时她站在东宫的回廊下,被宫墙挡着视线,连最后一眼都没敢去看。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若那日她也像现在这样,站到能看见她的地方,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安安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卫锦绣会不会……会不会在某个回头的瞬间,看见她,然后心软留下来?这个念头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落在积雪初融的青砖上,几乎听不见。许连城没有回头,指尖依旧压在栏杆的冰纹上,直到那道黑影在身侧两步外停下,低低的声音裹着寒气传来:“殿下,寻影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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