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您这样怎么能去见白猫小姐,见重要的猫,就要变成猫的样子呀。”张健康拙劣的谎言,只能欺骗真心爱他的小黑。猫趣味“我不要。”黑猫陷入到一种先入为主的执拗,虽然他知道张健康小小的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刁钻的东西,他只是单纯觉得作为一个猫去约会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不过黑猫还是不想这样。他凭什么要变成猫的样子,凭什么要跟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猫般配起来,他又不是什么随便的猫,闻一闻气味就把持不住自己、跳到墙头上,在黎明前对着快要升起来的太阳嚎啕大叫、对着带有一点点异性味道的床铺疯狂刨坑、对着墙角和树根狂挠,引来别的公猫,一架打到大清早——好无聊的事情,光是想一想他都会觉得厌恶。“我今天就保持这个样子,倒是你。”黑猫上下打量着张健康,觉得他在着装方面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眯起眼睛说:“你应该打扮一下。”“我?”张健康看看自己疑惑道:“我有什么可打扮的?”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对着装和外貌不自信了,从握住那只猫爪的第一刻起,他就开始变着法地觉得自己发型不对、衣装品味差,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合时宜的人味。黑猫招招手,示意他到衣帽间里去,张健康瞬间处于几个镜子的折射中心,更加怀疑自己的外表是不是有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宠物的精神面貌最能反应一个家庭的整体水平。”张健康略有耳闻。“毛发。”小黑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发丝,满意地点头。“油亮顺滑。”一只手指点在张健康的眼角下方,轻轻一抹,从眼角划到嘴边,“没有泪痕,饮食健康。”那看起来张健康还挺合格的。他看着小黑转身走向衣柜打开,里面装着的不是猫的衣橱,看型号和款式感觉这是给他穿的。里面有几套尤其显眼,颜色鲜艳,款式独特,还有点搞怪。接着往里面看,他的视线聚焦在一件巨大的、非常滑稽的乌龟玩偶造型服上——小黑的手正好停在那一件上,抚摸面料时思考着。张健康坚信这猫对绿色情有独钟。“你穿这个。”“一定要穿吗?”“不许讨价还价。”张健康光是想想那件衣服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都脸面发紧,接过玩偶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明白怎么穿上,四肢从龟壳的四个方向钻出来,脑袋在最上面。衣服的前面是一片平滑偏硬的龟腹,后面——后面他都不想说。带有黑色框框的绿色龟壳。哗啦啦——黑猫从衣柜深处拨弄几下,张健康怕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加在他身上,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只见黑猫从里面拽出一根绿色丝带,不得不说跟那个王八壳还挺配的。“这个也要吗?”“当然,这样很漂亮。”小黑晃动着装饰的声音哗啦哗啦响,走过来在他脖子的位置打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满意地对着他点点头。“完美。”张健康觉得完蛋。也许应该有人类宠物第一个告诉猫们——他们也有自己的审美。张健康被牵上车的时候正好看见司机过来,都是老熟猫了,看见他这样子隔着墨镜都能看出笑意。张健康赶紧低下头钻进车里,发现司机在后视镜里也一直看他,那视线非常强烈,让张健康明晃晃地意识到这个猫真的很想摸摸他。但是不行,张健康是小黑一个猫的宠物。黑猫上车后刷了一会平板上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递给张健康。“你看这个人。”平板上面正在播放一个随机推送的短视频,一个猫正在展示自己家的人类宠物能拿起画笔画画,还能在很多猫面前自信地唱歌。画很好看,歌也很好听,张健康除了天生很会给猫按摩,几乎不掌握什么高难度的艺术特长。所以他有一点羡慕。往下翻了几个同类视频有杂耍的,有做饭的,还有一个又高又壮的人能连续三个后空翻,视频里的猫说,多亏了这个人类宠物的才艺,才能让他收获爱情。张健康已经不敢往下翻了,如果他会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就一定能抓住小黑的心,如果能抓住小黑的心,就不会需要他穿着这种奇奇怪怪的衣服来吸引眼球。说破天还是他什么都不会,说到底还是他没本事,如果没有被猫收养,自己也没有在变老之前攒够开按摩店的钱,不知道他的未来会过上怎样茹毛饮血、风餐露宿的生活。那些湿乎乎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就在快要掉下来之前,张健康哽住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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