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的一个夜晚,星月还是昔日星月,哥却已经走远了。他忽然顿悟——哥希望他能继续坚持做灯,而不是冒险登上那艘湖绿色的龙舟。是他,毁掉了一切。少年龙舟队为全省比赛加急训练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境况急转直下。那天父亲在家休息,带上何家浩一起去看哥训练。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刺眼,他抬头眯着眼睛看向父亲,父亲的眼中却只有龙舟上的哥,就连他走远了父亲都没有发现。他并非忌妒哥能受到父亲的青睐与肯定,他只是羡慕那些与哥并肩作战的队友。这时,教练吹响口哨,挥了挥手,无需言语,他也知道休息的时间到了。一众少年纷纷下船,如履平地似的。哥和陈龙安还互相揽着肩膀,拉拉扯扯地打闹着,丝毫不担心落水。父亲热情地迎上去,给哥送上水和毛巾,笑得那样慈爱。叔侄俩不知在说什么,父亲脸色微变,很快拍了拍哥的肩膀,将笑容焊死在脸上。平日里父亲对他也是和颜悦色的,可他不禁想起父亲因自己做花灯而盛怒的情形,幼小的心灵得出简单的判断,做花灯是不对的,划龙舟才是对的,是这样吗?他看龙舟队的队员划得卖力却不费力,就像哥也随口说过,划龙舟是很简单的事情。他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那艘湖绿色的龙舟在向他招手,他甚至还在傻兮兮地笑,在无人在意的河边爬了上去,直到那一刻都还是顺利的。他执起船桨,插到水里划,船身纹丝不动。他用力,再用力,浑身都在使劲,龙舟颤抖,瞬间开始失控。坚硬的船木变成一摊烂泥,他是被打上岸濒死的鱼,徒劳地打挺,抵不过天命。翻船的瞬间,他还在尽力扒住船身,爆发出求生的意志,尝试挽回局面,可一切都来不及了。“煲船啦!煲船啦!”“有人煲船了!是个小孩儿!”很令人觉得耻辱的呼叫声,他不断地向河里坠,嗅到铁锈似的血腥味,清晰地听到岸上的慌乱声。某一刻,他甚至想过,他为什么没有溺死在那一天?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了?他很快被救上岸,旋即被送到医院,因凝血功能障碍而流血不止,需要输血。哥的血液注入他的身体,代价过于高昂,要他与哥分别。大伯也是在那一天得知哥是o型血,这并不符合血型的遗传规律——ab型血的大伯和b型血的大伯母是生不出来o型血的孩子的。他痊愈出院的同时,大伯收到了邮寄过来的鉴定证书,是压垮多病的大伯的最后一根稻草。大伯沉疴发作,爷爷心急晕厥。短短数日里,何家接连三人入院。大伯更是一病不起,没能熬过那个夏天,遽然离世。父亲长出不少白发,却从始至终没有落泪,沉默而坚强地操办葬礼,亲力亲为,即便是母亲和姑姑他也不肯假手。老宅挂满了白色的丧幡,满目都是哀戚的,他这个“罪魁祸首”旁观全程。父亲不准大伯母和哥哥前来吊唁,他也短暂地失去过自由,不被允准出去见哥。仿佛只在一夜之间,哥从何家的骄傲变成人人喊打的野种——他甚至查阅了很久字典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他隐约感觉到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动,憎恶自己的弱小与无知,什么都做不了。大伯的葬礼当日,从小风光无限的哥前所未有地狼狈。哥突破众人的阻拦,摆脱父亲的推搡,一路跌跌撞撞地闯进灵堂,跪在地上重重叩头,磕得头破血流。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只知心疼哥,爬过去拉扯哥。下一秒,他就被父亲强势推开了。父亲又去拽哥的衣领,把哥和大伯母向外赶。明明那么喜欢哥的父亲竟会对哥恶言相向。这是很糟糕又痛苦的一段记忆。“滚出去!还有脸过来?!害我们何家还不够吗?我让你们滚出去!”“他是我爸,我来拜我爸,凭什么不行?!”“他不是你爸!你不配当他的儿子,你是那个扑街货的种!脏了我们何家的门槛!”漫长的拉扯与争执,哥被关在门外。父亲隔门怒骂。他要帮哥打开家门,父亲只用一只手就死死地拴着他。他疼得大叫,父亲还在骂,门外的哥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一地鸡毛。那年,他九岁,哥十四岁。台风登陆沿海,向北偏移,南海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整个潮南亦下起雨,昏天黑地,漫长煎熬,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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