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五岁,奶奶走了。
奶奶的葬礼在我的记忆里是一片模糊的灰白。只记得大人们穿着素色衣服,低声交谈,偶尔有人摸摸我的头,叹口气说:“这么小就没了奶奶,可怜哟。”
我不太明白“没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奶奶躺在一个长长的木盒子里,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
奶奶生前最疼我。
爸妈工作忙,大多是奶奶照顾我。
她总会从那个旧旧的蓝色手绢里掏出糖来,有时是大白兔,有时是水果硬糖,塞进我嘴里时,手指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还会讲很多老故事,讲她年轻时在山里见过的精怪,讲如何辨别是鬼叫门还是风叫门。
她说,鬼叫门的声音是直的,没有起伏,而风叫门是弯的,会打转儿。
“要是听见直直的声音叫你名字,千万别应,也别下去,”奶奶曾搂着我说,眼睛望着窗外,“有些东西,专骗小孩子。”
没想到,这话竟成了谶语。
葬礼后的第一个夜晚,我就梦见了她。
梦里,我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外月光惨白。楼下传来熟悉的呼唤:“娃,下来。”
是奶奶的声音,却又不太像。那声音太平了,没有起伏,就像奶奶曾经说过的——直直的。
我扒着窗台向下看。奶奶站在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穿着入殇时那身藏蓝色寿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福字纹。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白,像涂了一层粉。
“奶奶带你走。”她说,嘴角向上弯,形成一个僵硬的笑。
我摇摇头,小手死死抓着窗沿。奶奶生前从未这样笑过,她的笑总是先从眼睛开始,然后才蔓延到嘴角。
“下来呗,”她的声音依旧平直,“奶奶给你买糖吃,大白兔的。”
若是往常,我早就欢天喜地跑下去了。可那一刻,五岁孩子的本能却拉响了警报。我向后退了一步,远离窗户。
梦里的奶奶等得不耐烦,笑容渐渐消失。最后她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一转身消失在浓重的黑暗里。
我惊醒时,浑身是汗。
妈妈闻声进来,我结结巴巴地说梦见奶奶了。
她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奶奶想你了,没事的。”
然而第二夜、第三夜……同样的梦准时袭来。
每一次,她都站在老地方,用同样的语调呼唤,用同样的糖果诱惑。
而我,每一次都凭借着小动物般的直觉,抗拒着那熟悉的呼唤。
她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到第五晚,我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最后那晚,她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变得无比陌生。
“不下来?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像是铁片刮过玻璃,“那你别后悔!”
她猛地转身,身影像是被黑暗吞噬,瞬间不见了。
那晚之后,我就病了。
起初是发低烧,浑身发冷,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
接着开始食欲不振,连平时最爱吃的蒸鸡蛋也咽不下去。
爸妈带我去市医院,查血、拍片、做ct,一套检查下来,医生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只在病历本上写下“病因待查”四个字,开了一堆维生素和增强免疫力的药。
“可能是孩子最近情绪波动大,免疫力下降了,”戴眼镜的老医生推推眼镜,“注意休息,加强营养,观察看看。”
但妈妈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这病,来得邪性。
夜里我常常突然惊醒,指着窗外尖叫:
“奶奶在那儿!她在看我!”
爸妈冲到窗边,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次,爸爸说似乎看到一个影子迅速缩回了槐树后面,但他坚持认为那可能是野猫或者错觉。
奶奶“头七”那晚,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按照习俗,要在桌上摆满奶奶生前爱吃的食物,烧香磕头,然后全家人都要回避,让奶奶的魂魄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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