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径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他不顾蒋女士的慰问,将自己锁进房间。
黑暗又一次趁虚而入,何径失去力气,将脑袋蒙进枕头,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噩梦。
那段时间他心情很差,锻炼也停滞了,蒋女士叫他去米粉店打包两份早餐,他都是磨磨蹭蹭半天才动身。
米粉店里,他点完单入座,一个女生突然闯进他的视线,单手托腮,问他:“你很帅,我没有男朋友,我长得不丑,你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何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一口拒绝:“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女生迟疑几秒,想是没料到他会那么快拒绝,背往后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你有喜欢的人?干嘛不谈恋爱。”
何径不说话,女生追问:“不会是他不喜欢你吧?”
何径依旧不说话,女孩十分健谈,爽朗地笑了:“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我就帮你一次。”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指尖在纸上点了点,说:“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只要你把喜欢的人画下来,然后保存好,以后你们就一定会在一起。”
那时的何径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很少有过不智的时刻,所以当他画完梁绕西的样子,自己都诧异了好一阵。
女生:“收好吧。”
何径片刻后清醒了,“我不信。”
女生瘪瘪嘴:“行,那我替你收着。你别管信不信,等着看吧。”
这是一个没有奖品的赌约,就像一张未刮开的彩票,中奖与否全凭天意。
整个寒假,何径不再去梁绕西家里借电脑,也不再每天期许梁绕西的见面,但他还是不甘心,直到在某次傍晚,他在楼道里碰到了梁绕西。
不管何时见他,他总是笑意盈盈,他问他怎么还在外面玩。
何径不想回答,看着梁绕西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失了声。
良久,他才鼓起勇气问:“哥,你会喜欢年纪比你小的人吗?”
梁绕西表情特别意外:“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会。”梁绕西说,“我也是看感觉啦?”
何径差点脱口而出“我呢?”
可他一瞬就止住了,因为梁绕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弟弟,早点回家,以后不要这么晚哦,不然我会跟蒋阿姨告状的。”
是啊,他算什么呢?他顶多就是梁绕西的一个没有名份、连亲密都算不上的弟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梁绕西没有回应,也大概不会回应。
他只是他的弟弟。
那晚,蒋女士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伤心难过的样子,以往穷得没钱买玩具,何径都不会哭,而这天,他却哭了一整夜。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中了一枪,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希冀、期待,一点都不疼,但是特别难熬。
何径觉得梁绕西一定在他体内埋了颗子弹,不声不响,却刻骨铭心。
初三下学期,何径给了自己一段恢复的时间,他还是很喜欢梁绕西,虽然没办法得到回应,他觉得就这么呆在梁绕西身边也不错。
至少他和他还有层“兄弟”的羁绊,这胜过大多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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