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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踏上马车时，我告诉自己，他们昨日那样走掉，兴许……兴许是为了缓下来想一想，而非是什么决绝的意味。

倘若他们愿见我，我也怕自己开口不成字句。

思绪随着车轱辘打转，待马车停住，挽月遣人去通报时我才反应过来，将人叫住了。

我真是昏了头，这个时间，沈邈应当公务缠身，不在家中。

沈府的大门紧闭着，主人还未归来，墙檐上长出一截光秃秃的枝干。

我心里猛地空了一处，对着侍从询问的目光，我低声道:&ldo;去柳将军府上吧。&rdo;

柳潮向来是点了卯就溜，休沐与否对他而言不过是需不需要多走一趟路的区别。

站在柳府门口，我忽地想到那日柳潮托门房讲的话，说我不愿意见他，他便一屁股坐死在公主府的石狮子下面。这事柳潮说得出来，更做得出来，不像我，我若是被拒绝了，只敢从石狮子旁边打个洞钻走。

将军爹今日不在府中，管家闻讯后急忙赶出来，又恭恭敬敬请我落了座。

我叫住正吩咐下人准备茶点的管家:&ldo;子澜在吗?&rdo;

管家急忙答道:&ldo;小的这就让人去请。&rdo;

我坐在主厅里发了一会儿呆，听到脚步声忙抬起头，来人却不是柳潮，而是我上辈子的便宜庶兄，整日里装模作样讨将军爹欢喜，自己也真将自己当一回事了。他那狗屁样子两世未变过，我同柳潮给他取的绰号都是一样的‐‐尖嘴壶。

尖嘴壶像模像样地行了礼，坐在一旁说:&ldo;不知侯爷找家弟何事?&rdo;

听见尖嘴壶从壶肚子里倒出来一句&ldo;家弟&rdo;，我虽面上不显，实际上早就手痒耳朵痛。

&ldo;这就不劳烦你了。&rdo;我客套假笑，欲站起身来，&ldo;子澜若不愿来，我去他院中便是。&rdo;

尖嘴壶却道：&ldo;小侯爷，家弟现今不在府中。&rdo;

不在府中……我抓紧了扶手，雕纹紧紧嵌入手里。

兴许是看我神色不对，尖嘴壶道：&ldo;小侯爷别急，若是家弟又有什么不是，我现在便唤人把他找回来。&rdo;

我连面子上的礼节都快装不下去了，回答道：&ldo;没什么不是的，他好得很。&rdo;

临走前，我挣扎许久，最后还是交代了柳府上的人，待柳潮回来后告诉他今日我来过，明日晚些时候再来。

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告诉自己：朝中或许有什么要事，故而连柳潮也被扣住了。又或许柳潮与朋友有约，早便出门了。你自己分明是不请而来，更未提前传达，作甚么计较人在不在呢。

可第二天，老天爷一巴掌便将自欺欺人的我拍醒了。

我特意估量着时间去的柳府，连将军爹都已从外头回来，柳潮依旧不在。

将军爹和尖嘴壶当真是亲父子，张口就说帮我把这兔崽子抓回来。我婉拒后，将军爹又将柳潮院中的仆从叫来问话。

一得知柳潮不在，我便无心再呆下去，后面都是在胡乱应付，只想着等柳府做足了面子，我再假惺惺地道个谢，然后赶紧滚掉。

柳潮院中来人却说柳潮今日早早地回了府，只是又出门了。

我一下子懵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逃也似的出了柳府。

&ldo;郎君……郎君……&rdo;挽月在我耳边唤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

她或许是见我神色不对，柔声道：&ldo;可还要去沈大人那里。&rdo;

我看着挽月关切的双眼，鼻子一酸：&ldo;那……那去吧。&rdo;

东行至路口，马车缓了下来，我裹紧袍子后推开窗，想让冷风将脑子吹得清醒些，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凝在远处的墙瓦。

我突然喊道：&ldo;停下!别走了!&rdo;

我探出头去，果然远远看见沈府门口两辆向西边驶去的马车遥遥走远，一辆是沈邈的，一辆是柳潮的。

往常同他们一起出行时，我乘过许多次，熟悉得很。

可现在我被一脚踹下了车，孤零零站在地上，东西南北看着都有路，没哪条是我该走的。

&ldo;那前边似乎是沈大人与柳公子的车。&rdo;挽月也认出来了，为难道：&ldo;要追上去吗?&rdo;

我摇了摇头。

又过了片刻，我才对挽月说：&ldo;不用了，没有必要了。&rdo;

我也没胆子再去了。

那个被我找来诸多缘由压在心底的声音轻易蹦了出来，它带着恶心大笑说：&ldo;别说什么事务繁忙、时间错开的假玩意儿来哄自己。&rdo;

&ldo;说不定……&rdo;它又用冰凉的爪子刮了刮我的脸，&ldo;他们只是不愿理你罢了。&rdo;

撑着一口气回到家后，我被公主娘叫住了。

她让我上前去，坐在她身旁的矮凳上，问道：&ldo;我听府里人讲，你这几天都不大对劲，到底发生了何事?&rdo;

公主娘见我不回答，像从前一般摸了摸我的头，又柔声问了一次。她温柔的、关切的目光，让我想像孩提般大哭一场。

我看着公主娘的眼睛，她眼旁已长出了细纹，像纯色缎子上绣的几条彩线，依旧是好看的。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声道：&ldo;娘……我……我想去京城外转一转。&rdo;

&ldo;到底发生了什么?&rdo;公主娘问，&ldo;是感情上的事情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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