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城城北。

东面的天空微微露出鱼肚白,晨光微曦。

滏阳河水的上游,赵军的民役仍是在连夜筑坝。在大坝两边,芦苇丛中,两千赵军埋伏其中,并严阵以待。芦苇丛中床弩,三矢弩,火箭,小舟等一应具备,在浅滩还设下铁桩,以防备敌军水军偷坝。

“筑坝堰水七日,看来已是到了掘坝的时候。”看着大坝,李重九欣然言道。

这滏阳河大坝长半里,高三丈,由三万民役,加上两万士卒费了七日筑成。现在大坝左近挤满都赵军士卒,民役。

徐世绩向李重九回禀言道:“启禀王上,随时可以。我军士卒大部已撤到高地之上,临城土山有薛万彻率三千士卒把守。”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开始掘坝!”

得到李重九的命令之后,滏阳河上游十几艘大船驶下,由程名振率数百水军以巨木摧坝,随即滚滚洪涛,随着堤坝掘开,顿时向永年城的方向涌去。堤坝附近赵军士卒,民役则一并动手,将大石土袋纷纷掷入堵塞滏阳河下游,让河水改道,都往永年城方向直灌而去。

在永年城内,城墙的夏军看到洪流朝自己奔来,即已是不寒而栗,城墙上的士卒犹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走,一面乱走还一面高喊言道:“赵军决水灌城了,快逃啊!”

城中夏军士卒百姓闻之之后,更是恐慌,哭喊之声到处都是。

刘黑闼提剑冲上城头。对着四面乱窜的士卒大喝言道:“不要慌,给我各守其位。违令者斩。”

在刘黑闼的积威之下,夏军士卒当下微微镇定了下来。刘黑闼抬眼望去。但见土黄色的洪流,淹没了树林田野,直朝永年城卷来。还有城下那赵军大营,亦是一并被卷入了洪流之中。

不过刘黑闼见大水淹过赵军大营内,一片寂静,显然早已是人去楼空。

紧接着洪流直盖城下,永年城是有两道护城河,都是引滏阳水而修建,大水一来。直接将第一道护城河充得满溢,水势因此稍稍一缓,但后浪跟着前来,越过第一道护城河,直接将第二道护城河淹没。

黄潮直打在城墙底下,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中游滏阳河原先河道,几已堵塞。现在大河改道直往永年城城下宣泄。那滚滚洪流,无尽无止,直灌城下,那势不可挡的样子。令城头士卒们都是双脚打颤。

刘十善见水势甚急,大声言道:“大哥快走,这里危险。”

刘黑闼一把推开刘十善。喝道:“慌什么!”

但见潮水直打在了永年城城墙之下,一下漫过数尺高。黄土夯筑的城墙。抵住了这一波巨浪。眼见城墙抗击了洪水之势,众士卒们心底这才是稍稍定了下。

但水势还是从城门之处。直漫入永年城。

刘黑闼见了摇了摇头,言道:“快,守住粮仓,不要可水入了粮仓。”

“诺!”

其弟刘十善得令后,直接从城墙策马从马道之上奔驰而去,水势淹入永年城十分迅速。街道上瞬间都是积了一尺深的水,刘十善的战马踏水而过,而街道上都是乱窜的夏军士卒。

一旁街道的坊门前,无数百姓拍击着坊门,言道:“快,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而坊门外的坊官坊丁则是对着坊门内大喝言道:“哭叫什么,在这里哭叫有用了,回各自屋,上了房梁,包准你们没事。”

刘十善听了坊官的说辞,心底无奈,这平民百姓可都是旧屋,平日随手一掰,就能下一大块土疙瘩,撒泡尿,都尿出个窟窿,大水一淹,房屋能存几间。但眼下城内两万夏军自身难保,刘十善哪里空无暇顾忌百姓的安危,当下催马直往粮仓而去。

现在永年城下已成为一片泽国,从山头望去永年城几乎已成为湖中之岛,最矮的城东城墙仿佛矮了一截,在水淹下已是没去了三分之一。土黄色城墙孤伶伶的浮在水面上,夏军的士卒有气无力的站在城头,无能为力。

赵军主力,早已是尽数移营,往城东高地布阵。赵军士卒们作壁上观,看此水淹永年城的一幕,而滏阳河河水仍是滚滚向城池倾泻。

李重九,徐世绩等人索性乘坐小舟,视察水攻永年城的战况,看了一遍后,不由十分满意水攻战法之结果。当下转而在城东薛万彻驻守的土山登岸。

李重九,徐世绩一并来到土山之上眺望,洪水已是漫入永年城中,大水一至,泥沙具下,城内的屋舍已是浸泡在中。永年城现在也是泛滥成灾。

薛万彻不由冷笑言道:“刘黑闼不知能支撑得几日?”

徐世绩言道:“不可大意。薛将军,依我之见,城池未破都还需谨慎。”

李重九言道:“那就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