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禁中诸位,谁在萧言发起经营的这足球联盟当中获益最深,那就非懿肃贵妃莫属。官家继位后正式册封的先后两名皇后,王氏生当今太子赵恒,大观年间故去。现任皇后郑氏,政和元年册封。郑氏性格简朴,连服制都用贵妃服饰,算是禁中难得淡薄之人。可能也是因为生为皇后未曾诞下一子,和当今太子还有正得宠的嘉王之间也并无多少情分可言。不如以修妇德,只求将来能凭借这贤德能稳稳的得一个太后位置就于愿已足。

懿肃贵妃却是不一样,生下两个最为得宠的女儿。禁中宠信,算得上是头挑的。但是女儿迟早也要嫁出去,没有儿子可以撑持将来。将来也指望不上太后的荣衔,对钱财难免就看得重了一些。又得宠爱,又不会参与继统之争招人嫉恨。行事自然就可以肆无忌惮一些。差不多可以算是禁中诸宫当中最富的一个。

懿肃贵妃外家,在足球联盟当中就占了足足一成股份。还有希望将来能娶着这位贵妃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为自己后辈捞一个驸马都尉当当的将门世家也有孝敬。在足球联盟当中得了好处的将门世家,除了各自靠山之外,在懿肃贵妃这里也难免有所点缀。

利益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蜘蛛侠是这样,懿肃贵妃自然也是如此。差不多就是因为足球联盟这个而形成的巨大利益团体在禁中的为首之人。和梁师成的谈判往还,也是她的心腹人在挑头进行。

本来一切算是已经定论,和梁师成也做好交易了。静静等着事态发展就是,亏了谁也不会亏到懿肃贵妃这里。

孰料今日变故陡升,那个大家都准备牺牲的萧言却徒然生出这般枝节出来。让这么多有力人士议定的局面一下就翻转了过来。官家还说要亲临球市子为萧言撑持。

顿时禁中外间,都被惊动,全都来打探消息。懿肃贵妃既然是禁中可谓为首之人,来到她这里的人自然就更多。都是和天家沾亲带故的人物,县主成群,驸马都尉一串,更有来往禁中惯了的命妇,一波波没个断绝的时候。人人都是焦躁。

萧言固然翻转了局面,可须放着隐相不死!隐相必然要向官家处行,下甚么说辞。官家又是耳根子软,被大家都揣摩透却不自知的一个人物。谁也不知道风朝哪里吹!这关系着将来大利,站错了位置,可了不得!

说到底,这懿肃贵妃能到今日地位,的确是一个女中巾帼。往来来打探消息的人这么多,她也始终未曾乱了分寸。那些不是十分要紧的人物都驱赶他们回家等消息去,只留几个参与此事要紧将门世家也打听消息的人物在这里等候。对他们就一个交代:“此事先莫焦急,今日禁中,不是轻易能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决断。都在这里静候就是,我已通了官家左右,一切动静,都随时来报。什么时候我点头认定确实了,你们再各自去通报消息。你们且记住一点,我们既不偏向于隐相,也不偏向那南来子萧言。只是守着我辈利益不要人动就是,稳稳的坐等,谁还敢得罪了我们不成?”

懿肃贵妃一席话,顿时让所有人有了主心骨。大家都在等着不断报过来的消息。在懿肃贵妃寝宫当中,守着两个出嫁的县主,一个也有头脸的命妇。禁中之外,还有无数精干得用的人在等着她们传出来的消息,这几人就陪着懿肃贵妃说些闲话,一边沉着气看着懿肃贵妃遣出去的人将一个个消息回报过来,却始终不让她们朝外间报一句实在话。现在这贵妃就是她们的主心骨,虽然急切焦躁,却也一句话都不敢抱怨。

寝宫之中,懿肃贵妃歪在软榻之上。先报回来的消息就是官家回宫之后就雷厉风行的召集内诸省礼部相关人等,还催促御前诸班直也预先做好准备。这个消息报回来,懿肃贵妃不过一笑。

紧接着就是传来消息,梁师成已经匆匆赶往官家在延福宫的寝殿,官家本来在养静,谁也不许打扰,一听到梁师成到来,就已然出静和他在寝殿书房中一会。

听到这个消息,这几个来打探消息的人物都是相顾摇头。这隐相宠信,当真是谁也比不了!官家要是一意孤行,今日必然会与隐相避不相见。但是隐相说找着官家就找着官家了,以隐相在官家面前的影响力,说不定一说就动。接着便是一切照旧!虽说各家利益不会有什么大损害,但是总觉着可惜。萧言经营手段花样百出的,谁知道将来还会給各家带来何等样的大利,现在就只有守着这个足球之戏,再没其他生发好想了。而且隐相如此受官家宠信,插了一脚进来,谁说将来不会暗自攘夺?懿肃贵妃这般自然是不会怕的,但是有些家世略略差一些的,说不定就得出局!如此大利,谁舍得撒手?

一名心腹前来低低的将这个消息说了,懿肃贵妃也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思忖一番。熟妇装点的精致的容颜上也露出一丝苦笑:“隐相当真把持得严密!萧言此子,也算是尽心竭力,大出人意料了,现在想来,多半还是一场空。。。。。。。。。。。。倒是怪可惜的。。。。。。。。。。。。还能说什么呢?大家将来谨守好自己那一份就是了,不要轻易被人攘夺了去。”

两个县主一名命妇都坐不住,起身道:“娘娘,是不是妾辈这就传话出去,让不必预备接驾了。风不生水不起,就当没发生过这场变数?”

懿肃一笑,摇摇头:“何必急在这么一时?等官家那里传来确实话再说罢。。。。。。。。。。。。不过总觉得,萧言还是敌不过隐相根深蒂固。。。。。。。。。。。。如此伶俐人,倒是可惜了。。。。。。。。。。。。”

对萧言的评价,连说了两声可惜。可见懿肃贵妃论人不看其他,就看生财本事。对于一下带给她家大笔收入的萧言,很是有一些好感。

正感慨间,就听见宫女通传:“娘娘,两位帝姬到了,今日却是早。。。。。。。。。。。。”

通传未必,就见两个丽影,双双对对,直入懿肃贵妃寝殿。前面蹦蹦跳跳的正是半熟萝莉柔福,紧紧跟在活泼妹子后面,在人多处好似要挨着这个妹子才能壮胆的绝美少女,正是茂德帝姬。

两位帝姬进来,先跟母亲见礼,然后又和县主命妇招呼。既然能在此处,哪怕是那命妇和天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宋时天家规矩,远不如后世变态,对帝姬这里更是宽容。私下见面,都是小家子称呼,一时间颇为热闹喜庆。

柔福见完礼,一头就扎到母亲怀里,一叠连声的清脆嚷道:“官家爹爹说明日要去球市子,娘娘和官家爹爹说,我和姊姊也自然要去。这般热闹,官家爹爹怎么能撇开我们?”

懿肃瞧瞧茂德,这个害羞的帝姬见寝宫人多,早就缩到一边了,微微垂首。母亲目光投过来,茂德如玉容颜上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气。

不用问是官家的一番举动,惊动禁中。柔福得到了消息,拉上自己这个害羞姐姐,就奔母亲这里来搓揉了,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这热闹。换做茂德帝姬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去球市子这般人多的地方。有时禁中高会如太后生辰之类,自家亲戚一大堆来磕头见礼,茂德在人群中见到陌生的一群驸马都尉之流人物都害羞得几欲晕去,到球市子这种地方抛头露面,更是想也别想的事情。

一个女儿太娇憨,浑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女儿又害羞胆小得跟小鸡雏一样。都是让懿肃贵妃牵肠挂肚的事情。此刻见到人稍多一点,茂德帝姬就连话都不敢多说,忍不住叹息一声:“都快十八岁的人家了,还是如此,该給你拣个什么样的驸马都尉我才放心得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茂德脸顿时就是通红。头已经垂到胸前了,抬都不敢抬起。两名县主一名命妇都在旁边暗自叹息,这位帝姬不用说是有宋以来天家第一美女,官家也极宠爱,可是这性子实在太温婉太害羞,哪个驸马都尉娶回去,正常过日子是不用想了,得整天捧着呵护着,才能不让这位帝姬整日里就光顾害羞晕过去了,这夫妻间的日子,想必也是没什么乐趣可言的。

老娘在那里数落姊姊,柔福却不管不顾还在撒娇:“娘娘,你就说句话罢。镇日在禁中,闷也闷死了,难得官家爹爹出外,我们跟着也没什么。只要你帮着说句话,官家爹爹还不点头?”

正被柔福搓揉间,又一名遣出去打听消息的小黄门匆匆而来,低低禀报。倒没什么新鲜的事情,就是隐相在官家那里,独对时间已经很不短了。外间侍立的内使偷偷传出消息,官家和隐相谈得很是相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

听完这个回报,柔福帝姬还不觉得什么,瞪大一双眼睛坐看右看。懿肃贵妃却笑着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还想着去球市子耍闹,明日官家爹爹都不去了,你一人跑去?拍花的将你迷了去!”

一听官家爹爹明日不去了,柔福帝姬顿时大失所望。却没看到自家姐姐在旁边悄悄松了一口大气。当下还不死心,嘟嘴道:“有姊姊陪着我!”

懿肃笑道:“你姊姊才不陪着你胡闹!禁中闷了,去艮岳行云消散一番就是,还怕没人陪着你?”

柔福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从懿肃怀里跳出来:“艮岳也去得厌了,陪着我的人尽多无趣,还有什么意思?就让我在这黄圈圈里面闷死便罢,再不求娘娘了!”

懿肃哪里去理这小丫头撒赖,回头对着那些来打探消息的县主命妇微微摇头:“看来也差不多了,这火候再看下去,也生不出什么其他变数来了。。。。。。。。。。。。回去知照各家,各自散了罢。一切如常就是。”

两名县主一名命妇齐齐点头,正准备起身告辞离开,一名小黄门又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进门就气喘吁吁的一叠连声道:“老公相入禁中,老公相入禁中!正在拱辰门外,已经递了牌子,官家已经下令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