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都在说要打仗了,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兔子都没见到呢?”

云南瑞丽,弄岛镇,哑子山口。几个戴着树枝,穿着一身绿色迷彩军服的士兵正趴在荆棘丛后面,向下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刚刚设立半年的中缅边境弄岛边防哨卡。

中缅边境的地形比起西南地区来,又复杂了许多。连绵的群山,从野人山脉一直延续出来的大小山脉将两国边境围得水泄不通,几条主干道便成为了西南军的驻防要地。

在收到一级戒备令后,包括弄岛边防驻军在内的各边防部队都加强了警戒,各哨卡严加把守外,还额外加派了至少一个排的守军前往协防。在已经确切知道英国将从缅甸对西南发动进攻后,没有人再敢将边境守卫的希望放在哨卡上,只有大军前出,才能起到作用。

弄岛哨卡的山背后,就是戴安澜所率领的二连连队驻地。

二连一排三班的班长于诚是预备役部队老兵了,当年的预备役部队列兵,如今已经是卫戍师的上士班长了。西南军的士官体系为列兵、下士、中士、上士,六级士官,简单明了。

于诚不自觉地伸手捞起一把泥,在脸上又涂了两把,低声说道:“你们几个都安分了,没来就算了,万一来了,有你们打的。”

“呵呵,班长,就是想打几个外国鬼子,手痒痒了。”说话的是预备役部队过来的列兵,和班里的几个预备役部队兵一样,都很好战,而其他几个原滇军、桂军的士兵,则寡言少语,有的嘴里还无声地念念叨叨。

“朱老幺,你神神叨叨地念叨啥呢?”于诚见隔了自己两个人位置的朱老幺正在自言自语地念叨啥,低声呵问道。

“班,班长,我,我这是老习惯了。以前在滇军的时候就这样。入伍的时候,我娘教我的。说是念了它,牛头马面就绕路走了。”朱老幺是滇军老人,虽然只有20岁,但已经是一个拥有四五年老军龄的兵油子了,但人倒是很老诚。

“都给我小心点,回头戴连长要是来查岗发现了,你给老子吃板子去。”于诚唬住了十来个下属,这才嚼着一根提神的草根,掏出连部配发的望远镜,又盯着下面的哨卡和远处的缅甸村子看起来。

于诚的班要值夜班,这才刚傍晚,时间还长呢。哨卡和对面的缅甸村子,直到天黑,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垫着干草堆子,趴在荆棘丛后面,三班轮休的人已经入睡了。而轮值放哨的正好是朱老幺和另外一个列兵。

“咦?”

朱老幺正百无聊赖地无声念叨着他的保命口诀,却忽然停了下来,向一旁望向他的新兵嘘了一声,抬头倾听着头上的夜空。

“一只、两只、三只……班长,班长,有情况!!”朱老幺爬过去轻轻摇醒于诚,警惕性很高的于诚身子一翻就醒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班长,刚才头顶上飞过去了六七只鸟,我怀疑是有人在对面的树林子里惊扰了它们。”

“不会是缅甸的村民吧?”于诚一下来了精神,小心地甄别着。放眼望去,黑麻麻的夜空连月亮都躲进了乌云里,对面树林和村子,都看不清。

“不会,这荒山野岭的,缅甸的村民不会轻易在夜间出行的,这么多只夜鸟被惊飞,肯定是有人进入了对面的树林里。”朱老幺按照自己的经验分析道,以前在滇军的时候,条件那叫一个苦,猎户出身的朱老幺,能在那样的部队里活下来,生存经验是非常丰富的。

“难道是走私的?白天也没见到有部队进入对面的村子,应该不会是敌人连夜进攻。难道是敌人的侦察兵?可是天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呀……”于诚无意中看到哨卡的灯光,顿时明白过来,“难道敌人是在侦察哨所?”

之前上级领导可是下发过最严厉的命令,提醒各级部队,敌人随时都可能跨过中缅边境,让各级部队,尤其是卫戍边防的部队提高警惕。

“朱老幺,走,和我去对面看看。”于诚终于决定冒险一次,有这个山地通带路,自己应该能摸到对面那片树林子里。

……

“卡门少校,对面的哨卡戒备很森严。”

中缅边境,弄岛哨卡对面,缅甸丛林里,五六个英军军官正在黑夜中观察着对面那个醒目的哨卡。

在天黑时分,一个英属印度营抵达了这个中缅边境的缅甸小村子,因为山林地形的原因,部队入夜时分并没有驻扎在村子的北面,而是在村子低洼一些的南面,正好躲过了黄昏时分中国守军的最后一次侦察。

作为这支印度营的指挥官,卡门少校一直感到委屈,自己是正宗的大英帝国陆军军校优秀毕业生,却让自己来指挥这么一个人员混杂的印度营,让他满腔不满之余,又想打出点成绩,好早点升迁离开。作为优秀的军校生,他是极其自负的,在研究了不少一战战例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第一场实战有太多太多的实战例子可以参考。随便选择一次实战战例,都可以作为此次的行动计划。

目标是突破一个落后国家的边防,掌握精确的情报后,自己可以以闪电般的速度突破对方,然后攻占对方的边境要地,等待援军到达。

这样,自己就能耀眼无比地完成这次先头作战任务。

所以,他傍晚到达这个通往中国的必经的小村时,并没有草率驻扎,而是选择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驻扎下来后,乘着夜色,带着属下前来侦察。因为情报搜集工作很成功,从当地人的嘴里他得知这里有一个五人把守的边防哨卡。

“戒备再森严,也不过是五人制的小哨卡罢了,明天一早,我们将轻易地突破它。这次惩罚侩子手的战争将由我们打响第一枪。”

正在憧憬未来的军校优等生卡门少校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枞树后面有两个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的人。

半响,等卡门等人走远了,于诚才和朱老幺从小心地爬起来,一路摸过来,整张脸都被荆棘藤刮出血了。

“班长,他们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