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

惨呼声中,雷顿回头望去,只看见旗长那雄壮的身影,已经被如同魔鬼一般用来的黑色骑士给淹没了。

他的身体,被两支骑枪洞穿,可他依旧死死的抓着骑枪,试图以此延缓一下敌人的追击速度,为战友争取逃命的机会。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随着斐烈骑士的战环一闪,旗长就已经被爆成了一团碎肉。

雷顿咬着牙,策马冲上了一个山坡,在丛林中逃亡。无数树枝荆棘,迎面拂来,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划出一条条血丝。

在他的身后,一个个索兰士兵,正和斐烈骑士浴血厮杀。

弓箭手拼命的放箭。哪怕手指已经是鲜血淋漓,依然一次又一次的把箭射向敌人。步兵们用刀,用长矛,向包裹在钢铁板甲中的骑士发动决死的攻击。哪怕他们单薄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披甲战马的轻轻一撞。

仅有的几个索兰骑士,策马在丛林中四处飞奔。哪里有敌人,他们就冲向哪里。骑枪早已经弯曲丢弃了,就连手中的长剑,也满是缺口。可这一个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还在不停的战斗!

这里是峡湾镇西北。

如果从空中看下去的话,就能发现,五道黑色的铁流,以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峡湾镇为起点,呈扇形向着北方滚滚而来。而在这五道铁流的旁边,还有数十支小股部队。正在攻击清剿沿途的村落和索兰溃兵。

数百平方公里之内,到处都是激烈的战斗。

索兰士兵拼尽全力的抵抗着。平民们扶老携幼往山林中逃,村落被焚烧,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许多村落甚至已经被屠戮一空。

哭声,哀嚎声,惨叫声,狞笑声,马蹄声和刀剑砍入肉体的撕裂声,回荡在整个峡湾战区上空。房屋边。田地旁,小溪畔,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在流淌着,熊熊烈火燃烧,黑烟冲天。

雷顿拼命的向北奔逃!

身为一名斥候,他有着最快最好的一匹托克斯堡快步马。同时,他也是全队当中。跑得最快的人。他的任务,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慕尼城。

身后,又传来了几声惨叫。

雷顿没有回头。哪怕那熟悉的声音,已经和他相处了五年,彼此情同兄弟。他也没有回头。为了掩护他,这一路,已经有无数的同伴倒在了路上。他们从峡湾镇一路而来,斐烈人就在身后紧追不舍。

雷顿不知道峡湾镇失守的时候,有多少人逃了出来。也不知道前面派出的斥候和信隼。有多少躲过了天空中那四个斐烈狮鹫骑士的追杀。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因为自己肩负的责任。

自己死了不要紧,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导致慕尼城迟迟不知道峡湾镇被破的消息,那自己就是索兰帝国的罪人。

雷顿穿过树林,策马冲进了原野的草丛。

在他的身后,几名保护他的索兰骑兵,刚刚冲到树林边缘,就被一阵箭雨射下马来。

其中一个被贯穿了喉咙,当场阵亡。另外三个受伤的士兵,则在地上一阵翻滚之后,亡命的冲向紧追而来的敌人。

“快走!”

一个索兰骑兵怒吼着,冲向敌人。浑身是血的他,只坚持了三秒钟,就在两名斐烈骑士的夹击下阵亡。

又是两名索兰士兵扑了上去。

其中一个已经失去了武器的士兵,干脆合身而上,将一名斐烈骑兵扑下马来,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

斐烈骑兵惨叫着,拼命挣扎,用手中的长剑在索兰士兵的肋下刺了一剑又一剑。可那索兰士兵,哪怕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也没有松开牙齿。至死,他都怒目圆睁,死死的抱着敌人。

而另一个士兵,被策马而来的斐烈人团团围住了。

他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像一只被狼群包围的困兽,一次又一次的向带着一脸戏谑笑容的敌人发动进攻。

“来啊!狗娘养的!”他叫着,挑衅着,被一枪洞穿肩膀,摔倒在泥泞的土地上,又飞快的爬起来,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剑,“来杀我啊。来啊!”

雷顿满是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那是他甩掉身后追兵时,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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