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被胡亥欺近身前,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苏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防瞬间如一池春水般涟漪阵阵。

呼吸微乱,一抹绯红悄然爬上苏由苍白的脸庞,更增几分让人心痛的美感。

眼前的胡亥,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胡亥。

熟悉的是,无论他的眉眼还是身上的气息,亦或是如今正抓住自己手臂的散发着澎湃热力的手掌,都是那样的熟悉。

因为他们两人曾在之前的十余年朝夕相处,她熟悉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喜好,每一个表情。

陌生的是,此刻的胡亥,要比先前那个幼稚而倔强的小胡亥多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苏由有点迷茫,有点陶醉,有些眩晕。

她能感受到眼前已经成长为挺天立地男儿的胡亥心中压抑的怒火以及痛楚。

被自己心爱的人保护和呵护,这种感觉让苏由忍不住想要就这样沉醉下去。

两年的失踪,两年的艰辛,即便是回到了咸阳,再次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苏由依然觉得自己如同这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一般,水面微动,就随波逐流。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似乎感觉到苏由痴痴的眼神,已经怒火攻心的胡亥渐渐平静下来,他没有看向眼神毫无焦距的苏由,而是顺着苏由柔顺的黑发。看到了那一根插在她发髻之上的木簪。

以苏由的身份,即便她不使用金银玉钗使用木簪,也至少会是一根雕琢精细的木簪。而不会是如今她发髻上的那根模样怪异甚至带着点丑陋的木簪。

胡亥甚至根本认不出那跟木簪上面到底想要雕琢的什么东西。像是一朵hua,却又想是一朵被人撕烂掉的残hua。尤其是木簪顶部,那残hua上面密密麻麻仿若狗啃一样的细碎刀痕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的话。那么似乎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当然,如果仅仅是一根普通的木簪胡亥自然不会如此。

苏由头上这根模样怪异的木簪,在白昼的光亮下,那上面细碎的丑陋刀痕却是反射着一种油滑的光泽。对这光泽,胡亥并不陌生,他腰中太阿剑的剑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那是只有一种物事经过常年累月的把玩之后才能够产生的一种光泽。

如果不是这一层因为常年把玩而磨去了那些丑陋的细碎刀痕,胡亥知道,这只木簪将会更加不堪入目。

而能被女子用作发簪的物事。无一不是女子最为钟爱的首饰,因为发簪戴在她们秀发上,关乎着她们的美丽。但是,就是这样一根简陋的丑陋木簪,却被苏由郑重的插在了发髻之上。

显然,这根木簪是苏由最为钟爱之物,甚至于最为宝贵之物。

从那把玩留下的痕迹就能看出来。

这一根丑陋的木簪。已经融合了前身所有残留记忆的胡亥并不陌生。

这跟木簪,是自己的前身在苏由成年时,亲手雕琢送给苏由的礼物。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直到刚刚。如果不是距离苏由如此之近,胡亥怕是绝对不会知道原来这样一个当年笨手笨脚雕琢出来的物事,会被苏由如此当作珍宝一般天天戴在发髻之上。

胡亥已经想起,当日他在咸阳宫皇帝书房内见苏由的时候。她的发髻之上同样也带着一根木簪,只是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木簪。

能够将这样一根木簪当作贴身之物随身携带,哪怕是在外流浪的两年时间,这样一件小小的物事也没有被苏由丢弃,而一直带在身上,时时把玩,苏由的心迹,如果这个时候胡亥还不明了的话,他真的可以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股大力陡然传来,正在贪婪的想要多留下些那种让自己忍不住沉醉气息和感觉的苏由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入到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臂膀之中。

瞬间的惊慌之后,苏由贪婪的呼吸着这久违的气息,这熟悉的感觉。俏美的双眸不知道何时已经缓缓合上,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遮盖住如水的眸子。

允许我贪婪一次,只片刻就好!

柔若无骨的娇躯入怀,胡亥心中原本滔天的怒火顿时被浓浓的怜惜所取代。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苏由坚强平淡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伤痕累累的玲珑心。

虽然不知道苏由在害怕着什么,才让她宁愿一个人承受这痛苦也不愿意接近和接受胡亥迟来的抱歉和爱护。但是胡亥知道,她肯定有着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不会再放手!

胡亥悄然拥住怀中贪婪的人儿,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身〖体〗内。

陡然加重的力道,环住自己的有力双臂,让贪婪的呼吸这片刻宁静的苏由瞬间清醒过来。

苏由微闭的美眸陡然睁开,眼中的迷恋之色瞬间被浓浓的惊恐所取代。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