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火油的到来,实在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大喜事,秦异人大是欢喜,立时把这消息禀报给王陵。王陵当即大喜,召集众将,道:“你们盼望的好日子到了!弟兄们,甩开膀子,杀!”

他的训话很简短,简短得让人难以置信,却是具有振奋人心的力量,众将齐声怒吼:“杀!”

虽只一个字,却是势冲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打仗当作吃肉喝酒这等美事儿,早就在盼着与五国之军大战一场,只是因为猛火油未到,秦军不得不暂缓进攻。如今,猛火油到了,他们士气高涨,战意高炽,恨不得把五国之军杀个落花流水。

王陵一声令下,秦军一队接一队开出营地,朝车阵压了上去。

且说春申君,正在中军大帐与项燕商议军情。

“项燕,为何秦军不进攻?”春申君颇是担忧。

以他想来,秦军求战心切,一到中牟就会对他们发起进攻,力图一战击溃,到那时他就有机会对付秦军了。然而,秦军来到中牟后,立时扎下营寨,按兵不动,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大是不解。

“令尹勿忧。”项燕很是平静,道:“秦军这是在等猛火油……”

“猛火油?”春申君好象火烧了小**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大变,道:“不好!秦军若用猛火油烧我们的战车,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这该怎生办呢?都是你,是你项燕蛊惑我,我误信你之言,早该逃,早该逃走。”

猛火油是秦军特有的,其他战国没有,其威名早就传遍了天下,即使以春申君之无能,他也知道其大名。

若秦军用猛火油来烧战车,战车无论如何抵挡不住,由不得春申君不心惊胆颤。

“令尹,此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就是要让秦军放火烧战车。”项燕却是镇定自若。

“你……这是何意?”春申君大为不解了。

“令尹,你想过吗?我们五国之军虽有六十五万之众,然则不能齐心协力,不能抱成一团,虽然我们胁迫了他们,他们仍是不会同心同德,是以,秦军进攻,他们会胆颤心惊。”项燕信心十足,成竹在胸,为春申君解释,道:“要想让他们死战,唯有一法,把他们置之死地,他们不得拼命,不得不做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春申君是个草包,哪里能解这等军国大事,更加迷糊了。

“你瞧我们这排步布阵,与以往大不相同。我把战车放在最外围,由我们大楚之兵守住,其实就是不给他们活路,若他们胆敢逃走,我就会下令斩杀。”项燕指点着阵势,解释道:“如此一来,他们就处于绝境,为了活命,不得不拼命了。若是秦军胆敢打进来,就有秦军受的了。”

“哦。原来如此。倒也成理。”春申君恍然。

随即想到一事,道:“若是秦军放开一条口子,来个‘围三阙一’,你的谋划岂不白费了?”春申君虽是草包,当然读过《孙子》,知道围三阙一。

“一开始,我也担心。眼下嘛,我就不担心了。”项燕笑得很是轻松,道:“秦军没有一赶到就进攻,这说明秦军的胃口很大,想把我们一口吞下,断不会‘围三阙一’,秦军会一个劲的压迫我们,他们就会死战。此战,我们一定会打败秦军,建立不世奇功。”

双眼中精光暴射,右手狠狠一握拳,大是振奋。

“嗯。”春申君惊惧之心荡然无存,大是欢喜,对项燕是赞不绝口:“项燕,你不愧是知兵之人,深谋远虑。有你相助,我一定会打败秦军,威震天下。”

打败秦军,那是何等的奇功?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春申君欢喜无已。

就在这时,只听山崩地裂般的声响传来,春申君还没有弄明白,吓了一大跳,问道:“发生何事了?”

项燕憋了一眼春申君,嘴角掠过一抹讥嘲,在心里大是腹诽:“如此无能之人也配做令尹,大楚之悲也!”

“秦军进攻了。”项燕把不满深藏在心底,眼下他还惹不起春申君,为他解释。

“秦军进攻了?好啊好啊,我建功的时候到了。走,去瞧瞧。”春申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似的,大步一迈,率先而出。

项燕紧随在他身后。

他们刚出大帐,就遇到平原君、韩开地、后胜和剧辛四人,一起前去观战。

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大是惊惧,心里直打鼓,虽然项燕说得头头是道,信心十足,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可以打败秦军,他们仍是不大相信。

唯有明智的剧辛深信项燕的谋划,镇定自若。

春申君登上云车,来到高处,放眼一瞧,不住抽凉气,脸上变色。

只见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来,盔明甲亮,杀气腾腾,一股肃杀之气,直贯九霄,让人心惊肉跳。

“秦人真虎狼也!每见一次,就吓我一次。”春申君曾经参与过合纵,对如狼似虎的秦军是印象深刻。此时再次见到凶悍的秦军,仍是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