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安迪“你受伤没有?”安迪说“我在车上就发现司机开的有点快,觉得不放心,于是寄上了安全带,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事后大家聊天,说是司机开的快,又打了瞌睡,再加上刚下过雨路滑,所以车子失控了,当时寄安全带的只有安迪一个人。正在这时,欧文打电话来了,问大家有没有找到车?安迪说没有,欧文把自己常用车的司机电话报给安迪,让安迪跟司机联系,钱他日后一起结算。终于找到车了,大家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警察建议大家到前面的收费站等,于是硬是把警车横到路中间,拦下了一辆长途车,把大家带到了收费站。

很快车子就来了,同事们上了车,不约而同的都寄上了安全带。悦琳如同一团烂泥一样瘫坐在后排座椅上,一句话也不想说,车里的空气是沉默的。车子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飞快的穿行,很快就驾进了城市的万家灯火中,看见了高架桥上明亮的路灯和无数辆车子忽闪忽闪的尾翼灯,那就是到上海了。远处的东方明珠、金茂大厦和环球金融中心,三座大楼在夜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从高架桥上看下去,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仿佛一个陈列在天地间、装满了五彩琉璃的玻璃盒子,里面流动着繁华和喧嚣,这是她熟悉的生活的城市,悦琳的心就突然放下来了。

她走进家门,把自己扔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撞车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还能毫发无伤的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些灾难离我们其实很近,只是不发生在你身上你就感觉不到它的可怕。做人应该豁达才对,不必过分执着于某件事,过分钻牛角尖,因为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不知道下一秒将发生什么事情。想做什么,及时去做,不要瞻前顾后,更不要执着于什么完美,人来世上,不过走一遭而已,生命本就是不完美的。来过,看过就好,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因为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有没有机会重来一遍。

今天的车祸让她感到惊恐,劫后余生的心里又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她拿着手机,却不知道可以打给谁?爸妈是不行的,只会徒增老人家的担心而已。她就是这样,虽然外表阳光明媚,内心却固守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不轻易对外开放。孤身在外生活多年,享受自由的同时也必须承担孤独的后果,她已经习惯了沉默,人前欢笑,人后落寞。因为不会有人同情你,生活不会给你****伤口的时间,它只会嘲笑你,化作怪兽攻击你,你若被击败,那么就只能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的被它所抛弃,所以她必须拿起战刀和现实搏斗,不能倒下,这场战斗至死方休。

她躺了一会,感到肚子咕咕作响,于是打给必胜宅急送叫外卖,放下电话,看见有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欧文发的,说他们已经到了医院,大家明天可以不用去公司,感觉不舒服要立刻去医院检查。

披萨很快就送到了,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半张饼,又休息了一会,就开始收拾屋子,把这两天换下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她的包放在行李架上,撞车的时候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出很远,掉到了路上,铝制的杯子砸歪了,杯身啃啃哇哇的,她看着杯子,更担心麦爷爷的伤势了。这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热情开朗的麦爷爷已经慷慨的把自己的生活都和她分享了,他的母亲今年90高龄,他问母亲如何才能这么长寿,母亲说是基因。悦琳说“那你也会很长寿嘛”,麦爷爷笑了笑“我担心自己遗传了父亲的基因,他三十年前就去世了。”想到这里,悦琳伤心不已,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还没有收到关于麦爷爷的消息,于是她就给恩赐发了条短信,“麦爷爷怎么样了?”刚放下手机,恩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救护车把他们送到了华山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诊治,说麦爷爷一条腿骨折了,全身软组织也有多处挫伤,头上是外伤,但是不排除脑震荡的风险。因为麦爷爷的医疗保险在外资医院才能用,所以简单包扎之后,就把他送到了和睦家,安迪也赶来了,现在他们三个轮班看守,欧文让他先回去休息。”

然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问“悦琳,你家在哪里?我现在能不能过来?”

悦琳吓了一跳,觉得这么晚了这个要求很唐突,可是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刚才去洗澡,闭上眼睛让水流从头上浇过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撞车的画面和地上鲜红的血,她犹豫的一下,就把地址报给了恩赐,恩赐很快回答,“好的,我半个小时后到。”

悦琳放下电话,不知道做什么好,小小的一间屋子已经收拾过了,每个角落都是干净整洁的。她站起来又坐下,想起来头发还是湿的,于是赶紧去洗手间吹干。她把睡衣换了,穿了条牛仔裤和T恤,扎了个马尾,对着镜子照照,似乎没什么不妥,头发是整洁的,脸是干净的。

恩赐按门铃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书架上的杂志,听见门铃声,深吸了一口气,按住怦怦乱跳的心,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那个背着包的阳光大男孩,不过看起来有些疲惫。他脱了鞋子,光脚走进来,悦琳一边问“麦爷爷怎么样了?严重吗?”,一边关上门。她不敢抬头看恩赐,手上不停的摆放着他赐的鞋子和包,以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恩赐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没有防备,身体就靠了过去,恩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墙上,她的后背感受到了墙上的冰冷。

恩赐放开了她的唇,把头轻轻的埋在她胸口,低低的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悦琳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股电流闪过,原来他也是在意自己的。

她起身坐起,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呆在那里的恩赐,“想什么呢?休息下,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热披萨。”

,帅哥在怀也不知道享用。可是当她听到恩赐那句话的时候感觉真的很不好。没有******的女孩,就意味着不用承担责任娶她,所以就可以随便碰了吗?恩赐把她当成了什么了?******吗?她不是假正经,单身生涯里,一夜情也不是没有过,可是和恩赐,就是不行。有些事,有些人,如果不看得太重,伤痛和失望是不存在的。

相反,如果把一个人看得太重,将一段情想得太深,突然偏离自己心里的轨道时,就会觉得很受伤。这种感情也许像亲人之间,是亲人,就认为对方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无论为你做了什么都心安理得。如果是陌生人,人家在你寒冷时给你倒了杯热水,你都会一辈子记着这种温情。

她把披萨拿出来,又打开冰箱,倒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想想自己还是在钻牛角尖,不是刚刚还说不要执着,喜欢什么就及时去做吗?自己一个人已经这么久了,就当放假吧,身体和心里都需要放假了,很多事情无非是真真假假,生活已经很艰辛了,就当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即使是完美的婚姻和爱情又怎么样?人生本来就譬如朝露,充满着各种偶然和意外,没有定法,去日苦多。就当是放纵吧,给自己放个假,佛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更何况恩赐还是个完美情人。

她端着披萨和牛奶走到沙发前的时候,发现恩赐正在翻看着她书架上的书。

他伸手接过牛奶问“没有茶吗?披萨里芝士太多了,喝点茶好消化。”

悦琳笑了笑,“我家里没有茶的,这么晚了你喝点牛奶吧,对晚上睡觉有帮助。”

恩赐吃着披萨,“下次你去我新加坡家里的时候,我泡茶给你喝。”

“你是和父母住的吗?”

恩赐的眼光突然黯淡了一些,“我只有妈妈和姐姐,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很伟大,养大了我和姐姐,不过也很辛苦,我读书的时候都是靠贷款的,一边打工一边上课,教材都不会买,因为很贵,都是考试前跟同学们蹭书的。我现在买了房,自己一个人住,如果你去新加坡的话可以住我家里。”

悦琳愣了一下,想起以前吃饭的时候,露西问他有没有买房,他说没有买,要等结婚的时候申请政府祖屋住的,于是就问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恩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买祖屋的资格,再加上也看好新加坡的房产市场,就借了银行一大笔钱,买了商品房。我跟露西不熟悉,不想说实话。”

露西之前聊天的时候说过,自己来AD公司做文秘,就是想找个好老公,是老外就更好了,还可以移民,生个混血宝宝。所以她每天中午不吃饭,只吃自己带的水果和酸奶,一方面是保持身材,一方面也是把不多的薪水积攒下来,好去买名牌包包和衣服。她说婚姻是要核算成本的,漂亮的外表和优雅的气质就是嫁个好老公的筹码,也是投入婚姻赌局的资本。所以她要苦心包装,勇敢行动,把普普通通的自己经营出一个大价码。其实她对恩赐还是挺满意的,长的帅,职位高,薪水应该也不错,可惜就是没有买房,只好悻悻然的将他踢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