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琳和黛西面面相觑,不知道欧文为什么要跟她们说这个。

欧文接着说“安迪是我去年招进来的,当时老板艾尔伯特也面试了他,本来他是要经理的职位的,我跟他说,先做一年高级顾问,第二年再升职。他答应了,艾尔伯特也同意这样的安排。今年他的表现中规中矩,带过他的经理评价都还不错,所以我也不能食言。”

悦琳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安迪是半路跳槽过来的,虽然职位相同,可是工资比她和黛西这些AD公司土生土长的员工要高,这是公认的秘密。之前她和黛西分析过安迪的表现,觉得并不太好,工作也不太积极,加班的时候总见不到他,甚至自己的活做不完还要推给悦琳,现在想来,原来人家是有了升职的许诺,成竹在胸,所以不用那么拼命的。

黛西接过了话茬,“恭喜安迪要升职了,一定要请我们吃大餐,悦琳和我今年也到了升职的时候,不知道老板对我们的表现怎么看,我们有没有请您吃饭的荣幸呢?”

欧文搅着咖啡,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我对你们的表现是满意的,至于升职,每年部门都是有名额限制的,我现在不能给你们任何承诺,但是我会在埃尔伯特面前力推你们的,这点请你们放心”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找你们吃饭,也是想亲口告诉你们安迪升职的事情,公司会在10月份统一出升职人员名单的公告,但是我想你们从我这里听到会比较好。”

悦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顿饭她吃的食不甘味,“力推”不过是句客套话而已,是人都会说,她觉得有些沮丧,按照风险管理部的规模和往年升职的惯例,今年最多有2个名额而已,本来她和黛西是互相鼓励,说要一起升职的,现在安迪雷打不动的占掉了一个,剩下的就是自己和黛西的竞争了。

第二局交换场地,蓝队攻,红队守。欧文得意洋洋的钻进了碉堡,“我就躲着不出来,看你们怎么打我。”麦爷爷端着枪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忘了告诉你了,我以前是狙击手。”红队在丛林中不断变换方位,犹如练起了“凌波微步”,麦爷爷还是守着一颗松树,不慌不忙的左右开弓,最终欧文举着枪灰溜溜的从碉堡里走了出来,恩赐笑话他“嘿,老板,你目标太大了,我想不击不中你都不行。”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束了战斗,本场战役的英雄自然是麦爷爷,他也很得意,笑眯眯的说自己宝刀未老。中午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多吃了一碗,茶足饭饱之后,大家站在农家乐门口的树下乘凉,悦琳突然觉得头发上滴了一滴什么,用手一摸,是透明的有些粘稠状的液体,她很懊恼,觉得是鸟粪,恩赐拉过她的手,凑近闻了闻,笑着说“没事啦,是树胶。”悦琳狐疑的问“你确定?”,恩赐笑的更灿烂了“当然了,如果是鸟粪,我才不会闻。”

这时候有摊贩过来兜售山货了,先尝后买,不买没关系,悦琳尝了几样,觉得山核桃的价格很合算,就想买一点,回去带给黛西。恩赐问她“你要买什么?我们一会一起侃价。”悦琳说要二袋山核桃,他点了点头,自己也挑了几样,悦琳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很会侃价,再加上本来中文说的就好,店主愣没发现他是老外,一番拉锯战之后,两人拎着袋子回了车上。

悦琳接过山核桃,拿出50块钱要给他,他说什么也不要,就坐到了位子上,悦琳从两个座位之间递过去,想塞到他手上,拉扯了几个回合,海伦幽幽的说,“悦琳姐姐,恩赐脸都红了,你就别给他了”。悦琳抬头一看,恩赐的脖子确实有点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害羞,于是笑笑把钱收回来,海伦趴到她耳边,悄悄的说“你是不是借给钱,故意摸他手吃豆腐来着?”悦琳有些被她看透了心思的气恼,说“那把钱给你,你帮我给他,顺便吃吃豆腐好了。”

上午的CS打的实在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一车人都在昏昏沉沉的睡,麦爷爷腿长,于是就换到了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悦琳也睡的迷迷糊糊,中间醒来了一次,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到了上海界内,接着就继续陷入了黑甜的睡眠之中。

突然之间,她感到身体被剧烈的摇晃着,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停的摇摆,耳边传来了“啊”的尖叫声,她一下子惊醒了,只见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弯弯扭扭的走着“S”形,她下意识的死死抱住了前面的座椅靠背,心想这下完了,爸妈该不知道会怎样的伤心,车子继续失控的撞击着旁边的护栏,一下、二下、三下……力度越来越大,耳边是海伦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悦琳大脑一片空白,她闭上了眼睛,死死的抱着前面的座椅,等待着翻车那天旋地转的瞬间……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车里一片狼藉,前挡风玻璃已经全碎了,更触目惊心的是麦爷爷躺在前面的马路上,满身血泊,想是直接从破碎的挡风玻璃处滚下去的。悦琳觉得两腿发软,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走下车去,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车上再呆了。恩赐赶在她前面下了车,向麦爷爷跑去,悦琳掏出电话,打了120,她张惶四顾,找着周围的标志性建筑,“离沪青平公路A2出口还有1公里,吉盛伟邦的广告牌下”导游走过来,告诉了她现在的地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胳膊也擦伤了,正在往外渗着血珠。

她打完了120,又接着打了110。做完了这一切,才感到浑身虚脱,欧文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报警了?有没有受伤?她说救护车和警车10分钟内就会赶到,自己没事。欧文脸色苍白,刚才出事的一刹那,他坐在靠走道的座位,没抓住牢靠的东西,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悦琳发现他是坐在走道上,卡在两个座位之间的。欧文指挥着大家把颜色鲜艳的背包放在车子前后各50米的地方,提醒别的车减速慢行,以防撞上。

救护车很快赶到,几个救护人员把麦爷爷抬上了担架,恩赐已经用急救箱里的止血绷带为他做了简单的包扎,鲜血还是从绷带里不断的渗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头发,他已经不醒人事了。恩赐跟着上了车,救护人员说还能坐二个人,他着急的问“还有谁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大家看导游的胳膊伤的厉害,把他推上了车,欧文跟安迪交待了一下,要他把剩下的人送回家,接着也跳了上去,救护车关上门,呼啸而去。

海伦已经跟旅行社打了半天电话,她没有受伤,只是受惊不小,打电话的口气自然很差,旅行社表示现在也没有车,让他们自己叫车,费用可以报销。海伦交涉了半天,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租车也叫不到。不一会儿,警车到了,下来几个警察拍了照片,做了笔录,打电话叫了拖车,就表示大家可以走了。一个中年警官问“你们怎么回去?警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要不要帮你们拦车?”安迪连连道谢,可惜连拦了好几辆长途客车,人家要么看一眼,一脚油门直接开走,要么说车子已经坐满,再上人就是超载了,没有一辆车愿意搭载他们。天色越来越暗,又飘起了毛毛细雨,加上肚子也有点饿,悦琳的心情沮丧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