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见唐楚楚已经将一大杯查直接咕隆咕隆地往肚子里灌，凑近唐楚楚小声说：“楚楚，爷爷奶奶就是那样，你越是害羞，他们就越是高兴。一会儿啊，估计还有厉害的呢。”

唐楚楚抱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还有更厉害的？

那她怎么办？看嫂子李汝婷满脸笑意的样子，唐楚楚微微一抖，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看了看旁边正在仰头大笑的奶奶和对面的爷爷，努力让自己不要害羞。

可是越是这样，脸颊越是通红。在厨房门口的陆子君见唐楚楚那嫣红的脸蛋儿和无比纠结尴尬的神色，知道定是爷爷奶奶又在开玩笑了，便大声笑说：“奶奶，子寒那小子很护短的。你们趁他不在欺负他媳妇儿，当心一会儿回头他六亲不认啊。”

这话一出，老爷子和老太太笑得更欢。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厅，瞬间就热闹起来。唐楚楚已经窘迫的不敢去看众人，直接抱着茶杯心里再次默念着希望他们看不到自己。

而二楼的房间里，徐静芳满脸怒气地将手里的资料扔到陆子寒面前：“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底划过一丝深意，陆子寒看了一眼母亲徐静芳仍在他面前的资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说：“就是您看到的样子。”

徐静芳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怒视着自己面前的儿子，这就是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陆子寒，你到底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这样就……”

“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可是失去一颗肾，却死不了人。若是我不救她，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唐楚楚的女子。”说完，陆子寒慢慢跪了下去：“您说得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知道您不会同意我将肾换楚楚，所以才自己做了决定。”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子寒，徐静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他居然……换肾那么大的事，他居然就这样瞒着她。嘴唇都在颤抖，徐静芳努力镇定地问：“是不是我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你便会想着瞒一辈子！”

陆子寒不语，却点了头。

如果没有想着瞒一辈子，他怎么会连楚楚都没有说。不仅仅是担心楚楚知道后不愿意接受，更是害怕她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惶恐不安。当然，也是想着，他是RH血型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便好。

“唐楚楚之所以这次回来与你和好如初，是因为知道她体内的那颗肾，并没有换给骆冰。而是她的肾，本来就有问题，是你将肾还给了她！”不是问句，而是冷冰冰的带着颤抖的阐述。

陆子寒微微垂着眼眸跪在地上，低声说：“妈”

“你不要叫我妈！”徐静芳几乎是用吼的，怒视着陆子寒：“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陆家不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听着母亲的话，陆子寒慢慢抬起头来，眼底带着沉痛，声音低沉：“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在决定给楚楚换肾之前，我已经做过检查。不会有任何事情，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瞒着我去换肾对不对！”徐静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是谁给了你生命，是谁将你一手带大？是谁，给了你现在的一切！”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对”徐静芳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喉咙在微微颤抖着，那卡在喉中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出来。

若是子寒出事，她怎么对得起他？

“妈，对不起。”微微垂眸，陆子寒声音诚恳。

徐静芳忽然轻轻笑了笑，眼底慢慢升起一层雾气：“对不起？陆子寒，你为了一个唐楚楚，可以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可以连自己的母亲也瞒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好一个先斩后奏！”快速仰起头将眼底的泪水隐忍回去，再看向陆子寒时，眼底尽是冷意：“可是我告诉你，即便她唐楚楚如今还活着，即便你们已经领了证，可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便绝对不会认同她！”

“妈”陆子寒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望着母亲徐静芳说：“如果有错，都是我的错。将肾换给楚楚，是我自己的意思，楚楚也不知情。”

“好！很好！非常好！”脸颊的肌肉都在抽动，徐静芳望着跪在地上的陆子寒，眼底满满的都是痛恨：“与唐楚楚无关，如果不是唐楚楚，你会去换肾？我告诉你陆子寒，今天无论谁护着她，她都不能留在陆家！”

说完徐静芳转身快速拉开门，而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垂着眼眸的陆子寒发现不对劲儿，连忙抬头向门口望去。当看到父亲陆俊韵时，整个人也怔在了那里。快速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什么叫做子寒将肾换给了楚楚？”陆俊韵脸上看不到半分怒色，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温和。可是就是这种温和，却让徐静芳的脸色更加苍白。陆子寒忙伸手牵住母亲的手，却被徐静芳狠狠甩开！

见徐静芳不说话，陆俊韵勾起唇角，似乎是笑了，又像是没有笑：“我是A型血，而静芳你，是O型血。如果我记得不错，楚楚是RH型血。请问，子寒怎样将肾换给楚楚？”

盯着徐静芳越来越苍白的脸颊，陆俊韵慢慢向前走，徐静芳则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着。陆子寒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之间，眉头紧紧皱着：“爸”

陆俊韵抬眸看向陆子寒，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子寒与他并不亲近，与子君也不算亲近。子君像他，气质温和，带着淡淡的书卷气。

而子寒，那样浓密的眉宇，那样清冷孤傲的眼神，他怎么没有发现，这样的轮廓，似乎很像……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所以，他们之间，他自认为是血脉相连，却依旧像是有着隔阂，就是因为他身体内，留着的，并不是他们陆家的血。

“RH血型，拥有这个血型的人，并不多呢。”陆俊韵轻笑着，绕过陆子寒慢慢走到几乎失去了所有意识的徐静芳面前：“那么，静芳，你告诉我，这个叫了我二十多年爸爸的人，是谁的孩子！”

徐静芳的眼球几乎找不到焦距，他不是不在家里吗？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他都听到了？

子寒……怎么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隐藏的那么……那么好，怎么到了今天……

房间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徐静芳心底慌乱，却没有再后退，而是慢慢抬起头，直视着陆俊韵。慢慢勾起唇角，嘴角竟然带了一抹浅笑，而眼底，却一片冷意：“是，你说的不错，子寒不是你的儿子。”

陆俊韵的心，在一瞬间如坠冰窖。从他在门外听到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又想着陆子寒的模样和神色，他就已经猜到了。可是，还是不相信，努力隐忍着没有破门而入。

可是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幻想，幻想着静芳不会背叛他，他们虽然也是因为父母双方的要求才在一起，都是为了彼此的家族。可是，到底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静芳有一天会背叛他。

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子寒是最好的证明。陆俊韵忽然想起这些年来，为什么在陆家，从来都没有过二少爷这个称呼，原来他从来都不是陆家人，自然不是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