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沙棘醒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就这么扭头望着窗外看着,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又究竟在想什么。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她没有回头,只依稀意识到有人走进来,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坐在了她的床边。

房间里又重归寂静。荆沙棘也没有扭头去看究竟是谁,那人不说话她也就还是这么盯着黑洞洞的窗外。

门再一次被推开又被关上,她听到千千很小声地喊了一句:“先生?”

荆沙棘默默攥紧了拳头,执拗地看着窗外不肯转头。

“这是什么?”她听到寒子夜问。

“按医生吩咐,我给小姐熬了一点红枣粥……”千千说到这里就没了声音,开门关门的声音过后屋内就再一次重归宁静。

“过来,吃点东西。”他突然对她说,声音很轻她却还是吓了一跳。

荆沙棘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被子,不说话也不动。

寒子夜盯着她看着,从他这里就只能看到她一个背影,其实他刚才就意识到在他突然开口说话时她的背直直地挺起,变得僵硬了。

他知道她醒来之后就滴水未进,所以他才忍不住过来看她,因为要来看她他特意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依旧还是完好而没有受到损伤的。他想着只看一眼就走,可当他看到她瘦弱单薄的背影时,寒子夜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似的疼起来。

“荆沙棘,转过来。”他的口吻因焦虑而带出些许命令的意味来。然后,他就看到她的头非常迟缓地一点点转了过来,就在看到她那张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脸时,寒子夜突然感觉连呼吸都变得疼起来了。

无声无息的凝视,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畏惧还有……浅浅的极力压抑着的憎恨。

怎么能不恨?可当他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面对她的憎恨,就像曾经他恨她一样的憎恨时,他发现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刀割裂他的心。

他以为他自己早已经见惯了憎恨,从小高高在上的他早已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他从未想过“抛弃”这个词汇,因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一人何以谈抛弃?但这一刻他却突然觉得她马上就要抛弃他了……

几乎是不受控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她憔悴苍白的脸颊,她立即别过头去避开了他。

“对你来说我就是小猫小狗吗?……高兴了你就待我好一些,不高兴就甩我一巴掌……”她有气无力地问他。他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听着她疲惫的声音,半晌才意识到应该将手收回。

“就算恨我也吃些东西再憎恨吧,否则你连从我手里逃出去的力气都不会有。”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冰冷,起身将千千熬的那碗红枣粥放到床头柜上。

“吃不吃随便你。”他冷冰冰告知一声,最后看了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开。但就在他关好了房门的那一刻,寒子夜就虚脱似的倚靠到门边。

守在门外的千千见状赶忙跑过来扶他。

“不用管我。”寒子夜避开千千的搀扶,却不放心的提醒,“……她还什么都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