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她心会那么难过?这样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

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吞噬他,他不由得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笑笑:“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那这小油画就当是你送我的谢礼吧。”

说着,他便举起她的那幅“童年”在手上翻了一个方向。

“你干什么!”荆沙棘一把夺过油画,她的脸上全都是愤怒还有紧张。就在洛轩还在研究这么女孩子发火的原因时,她却已经开始查看起他的伤口来了。

“又出血了!你这人怎么还这德行!受伤了就要留意伤口啊!怎么能用这只手提重物呢!”她紧张地看了看他的伤口,一边拉他坐下一边扯下一块纱布,又为他重新包扎。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荆沙棘稍稍顿了一下,包扎好后立即松开他,又忍不住嘱咐:“记得回去以后让你未婚妻替你换药。”

洛轩自始至终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慌张,听着她的抱怨,还有,她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脸上的不自在。她的所有表情统统看在洛轩的眼里,成了一团迷。

心里有个飘忽的念头,在洛轩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喂,洛轩。”

就在他似乎马上就要看清自己油然而生的那个念头时,她却突然叫了他一声,将那念头打散了。

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有些陌生:“你看到了吧?为了我的画我可以不惜生命的。所以,别再说什么劝我改行的话了,真的很不中听。”

他立即笑笑:“对不起,我不了解……”

“将来你会了解的!我……有一个梦想,所以我一定要实现它,但我需要时间。……你觉得有可能吗?”

她终于试探性地开口问他。她不知道洛轩有没有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不知道洛轩肯不肯给她时间去实现她的梦想,但她确确实实听到他说:“祝你成功。”

在看到洛轩那久违的亲和笑容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真的有个念头,觉得洛轩不会伤害她,觉得洛轩……还是六岁那一年的小男孩。

她并不是那种肯在人前落泪的女孩子,但在看到笑容的那一刻,她还是不自觉地流出眼泪来。一开始她的泪还只是含在眼眶里,但就在洛轩问了一声“你怎么了”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泪崩,那样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个对他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的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而且洛轩越是安慰她哭得越是厉害,就好像要把这些年强吞回肚子里的眼泪统统在他面前倒出来似的。

真的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却只是哭着一遍遍地哀求他说:“我真的很想画画,真的很想再多画几天的画……!”

她的话在所有人听起来都是那样的莫名其妙,这些话,洛轩也许能听懂,也许听不懂,但她只希望能唤起洛轩的某种感觉,唤起他对那个真正的人鱼公主的特殊的情愫。

临走之前,荆沙棘难得给了他一个笑容,还对他说了声“谢谢”,洛轩觉得,荆沙棘不可能知道什么,但她的笑容却还是让他说不出的不舒服,这个女孩子,笑容里有太多太多的感情,那是他根本承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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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沙棘第一次这么自觉地回到寒子夜先生身边。在寒先生住宅外,她老远就看到前些天自己刚抱回来的白猫九妹等在路上。这只小猫跟她收养的其它猫非常不同,九妹有些不合群,但对荆沙棘却是无比亲近。虽然荆沙棘依然没法接受九妹时不时叼些死老鼠送给自己的“盛情”。

九妹直接从路灯上跳到了她怀里。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猫粮喂了九妹,但九妹对她的兴趣显然比对猫粮更大,腻腻地赖在她怀里不肯离开。

当荆沙棘抱着九妹推门走进去的时候,简直被里面的混乱弄蒙了,刚一开门,她收养的众猫中四喜和五福就从她面前交错飞过,紧接着就听到寒子夜沉冷的声音从客厅内响起:“滚开!你们放弃!”

“先生,甄汐小姐临走时万般叮嘱不准您离开,特别是不能去集团……”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寒子夜一个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个男人直接无视了管家的阻拦,大步朝门口这边走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忽略掉荆沙棘,看都不看便要推门走出去。

“你去哪儿!”她不由叫住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惊慌。

寒子夜这才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目光继而落到那只正抓着他的“猫爪子”上。

荆沙棘立即松开他,脸颊上不自然地带出红晕来。

“……你去哪儿……”她的声音里带出一些小心翼翼,一只手紧紧搂着九妹,另一只手却还是执拗地挡在门口不肯让步。

这简直是一种魔法,寒子夜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神奇的,明明方才他还气得想要杀人,此刻看着面前这女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他不自觉地揽过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乖,去吃饭。”声音同方才的冰冷简直判若两人。

说完这话他便打开了房门,一边打电话叫司机一边往外走。荆沙棘这下真的急了,松开九妹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不行!你不能走!”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看着他眼中那莫可名状的嘲谑模样就只觉得一阵愤怒,突然夺过他的手机,一把将它抛了出去。

“乒”“乓”一通碎响,荆沙棘发誓,从小到大她投篮都没投得这么准!这手机怎么就这么不偏不倚,直接砸中了寒子夜先生平日里最珍爱的一只古董花瓶呢!

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碎响,家佣们一个个都跟着抖了一抖,荆沙棘也跟着抖了一抖。

脑子里算盘的声音噼啪乱响,荆沙棘恍然觉察到,她似乎又欠下这位权贵先生一笔巨额债务。

“荆猫——”

“猫什么猫!”她硬着头皮跟他叫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简直是一脸活腻了的皮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楼上,将眼睛一瞪,命令:“给我上去老实躺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