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宗心情跌宕的原因并不是担心杨斯宁最后的决定，无论杨斯宁在哪儿都是他弟弟，大家都是成人，见面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突然撕开尘封的幕布，告诉杨斯宗他就算在把那些事情埋入心底，但是却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更加因为他现在的心智成熟，比四岁的时候成熟，比渴望母爱的时候成熟，比他查到当年幕庆年车祸线索时候成熟，所以细细回味那些年的事情，只会为自己当年的无力和退缩而感到莫名的痛苦和低落。

杨斯宗一直没有告诉杨母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的事情，就是怕杨母有要对杨斯宁不利的想法，毕竟杨父在对两兄弟的态度上是差不多的。杨母在杨斯宗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前科”，杨斯宗有些事就不太愿意让杨母知道。

“哥哥为什么这么难过？”杨斯宁比起素未蒙面的母亲，更加关心杨斯宗。

杨斯宗不知道，只是压抑在心底的那么多负能量一下子冒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无法抑制的低沉，说出来之后，轻松了很多，却还是难受。

“是因为妹妹么？”杨斯宁猜测到，“景政跟我说，我成人是个机缘，这个世界上是有天道的，那么如果你有强烈的愿望可能天道真的可以听到，那么我们就努力做好事，求天道给妹妹重新投胎的机会，并且生在哥哥的身边。”

“只希望她能生在一个有个爱她的母亲的家庭里。”其实妹妹这个事情，杨斯宗早就安慰过自己了，不过是妹妹来的晚了几个月，不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换了个性别而已。所以这些年杨斯宗对杨斯宁是真心的好。

“哥哥这么好，天道肯定会帮助哥哥实现愿望的。”

“……你就不关心你舅舅车祸的事情。”这其实是杨斯宗心里最深的一个结。

“我知道可能晚辈说长辈的不是，是个不好的事情。所以哥哥才这么难过，知道杨妈妈做了坏事，也不能说。”杨斯宁虽然一开始不清楚，之前跟叶克缨对上，叶景攸就跟他分析过这里面的厉害了，“那就不说呗，已经发生的事情说了也没办法改变了，那么我们也就只能多做点事去弥补之前的错误，然后多做好事，在天道面前多刷点好感度，也许会给杨妈妈一个……不是最差的结局。”

做了坏事，好的结局应该是不要想了，好感度这个词还是网瘾少年许然宇教他的。杨斯宗抬头努力把眼泪收回去，却没有用，像是开了个闸口，收也收不住。

“哥哥难过，我觉得心里也不好过。”杨斯宁看到杨斯宗流泪，感觉心里酸酸的，眼眶也有点热，鼻子堵的厉害，想找点话题转移杨斯宗的焦点，“我今天一见嫂子就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跟哥哥结婚之后他一直开开心心的，第一次看他冷着脸，还有胡子没刮，衣服也皱巴巴的，哥哥，你都不帮嫂子打理打理么？”

杨斯宗双手捂脸，他最近太过沉浸在过去了，忽略了陆君海。

“小豆子最近怎么样了，我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这边了，已经三天没看到小豆子了。哥哥去看了么？”

“……我也有几天没去见他了。”杨斯宗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最关心小豆子么，医生也说三个月还没到，正是敏感时期，爸爸他们的事情也重要啦，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成人拉，不会出大事情，顶多就是吵吵架，但是小豆子不关心的话，出什么事情怎么办？以后出生了跟你不亲怎么办？照顾的护士太丑，以后长的不可爱怎么办？重要的事情那么多，哥哥都不关心么？”提起小豆子，杨斯宁突然义正言辞起来。

杨斯宗被杨斯宁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想过才三个月不到的小胚胎，需要关注的那么多，但是杨斯宁的话也给杨斯宗惊醒，未来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呢，他不能沉静在过去。

“我们一起去看小豆子吧。”

“嗯，好啊好啊。”杨斯宁从下了飞机就想这件事了，他对一个未蒙面的母亲真的没有太大的感情，杨父的话可能会在意那么一点，杨母的话，也只是恍然大悟为什么杨母对他那么冷漠，对杨母的态度，他早就不抱希望了，知不知道原因都没什么区别。就让杨父去搞定两个女人吧，哥哥和小豆子比较重要。

“我去洗个脸。”

杨斯宁也不着急，陪着杨斯宗去整理了一下面容，换了一套衣服，下楼。

叶景政和陆君海对视了一眼，装作一直坐在客厅的样子。

杨斯宗看到陆君海倒是笑了笑，“斯宁说的不夸张，你这头发和胡子，准备去演鲁滨逊漂流记么？”

陆君海的毛发有点旺盛，两天没刮胡子，就积攒了厚厚的一层，一大早就起来去接杨斯宁，头发也没怎么注意，还有几缕翘在头上。

“我们不带他去看小豆子，以后小豆子跟他学就不好了。”杨斯宁对杨斯宗说道。

“等我五分钟，不，两分钟，就两分钟。”陆君海给叶景政使了一个眼色，立马跑上楼，刮胡子和打理头发。

一行人到了医院，只能在无菌室外，看着培养室里的胚胎，但是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新生总是那么引人期待，并且带给人无限希望。

杨斯宗觉得自己仿佛被救赎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渴求母爱的小孩子了，他有爱人，以后还会有爱他的孩子，他更应该为他们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