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吉的倔脾气上来了，那也是谁都挡不住的，师父一脸焦虑，使劲儿使眼色让闻人吉闭嘴，可闻人吉偏偏不干，反倒是一脸剑拔弩张地望着寒烨，好像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似的！

好在寒烨好像压根儿没跟闻人吉一般计较，趁着闻人吉和他师父说话的功夫，天边已经泛起了额蛋白，朝阳也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我注意到寒烨伸手捏了捏鼻梁，好像有点儿不太舒服似的。

“你看！”闻人吉也注意到了寒烨的小动作，抽出了他的那柄桃木剑道：“师父！僵尸就是僵尸，天都亮了，看我这就解决了它……”

“我先解决了你！”闻人吉的师父将他摁住，连忙向寒烨道歉，寒烨却不以为然，站起身，刚刚闻人吉说的那些话，他就好像全都没听到似的，对着闻人吉指了指我道：“明天一早，送她回学校。”

说完，不等闻人吉回应，寒烨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本来还担心寒烨要把我带走，没想到他压根儿没功夫理会我，心里不但没有窃喜，反倒好像有种空落落的感觉，难道是失望吗？我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心里对自己道：高兴还来不及，最好离这个老僵尸远远的才好！

等寒烨都走远了，闻人吉的师父这才松开了闻人吉的耳朵，闻人吉揉着通红的耳朵，疼得跳脚大叫，闻人吉的师父却没心情理会他，转头看着道观，眼角有些湿润。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感受，上一次老家祠堂被毁的时候，我也感觉心里一阵苍凉，那不过只是我头一次去的祠堂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是师父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容身之所呢？

我凑到了闻人吉的师父旁边，想安慰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细弱蚊蝇的声音低声道：“我们能帮您做点儿什么？”

“罢了，罢了，”闻人吉的师父倒是笑了，大手一挥道：“等这小兔崽子一出师，我也就了无牵挂了，留着这道观反而是个累赘，本就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不如扔了牵挂游历四方了！”

虽然知道他这是自我安慰的话，但是这份洒脱还是令人很佩服。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闻人吉的师父带着我们到附近一个农家先借住了一天，闻人吉的师父平时经常帮助邻里，做了不少好事儿，所以我们一到农家，主人家也对我们很热情，趁着他们准备饭菜的时候，我到闻人吉的师父身边坐下，压不住满腔的好奇，直接开门见山道：“刚刚听您说起来，您以前就认识寒烨？”

“寒烨？”闻人吉的师父眯着眼睛想了想，摇头一笑，“我还是刚知道他的名字，原来叫寒烨。我和他啊，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闻人吉的师父说，他第一次见到寒烨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的年纪也不大，和闻人吉差不多，从他的师父门下出师后，就一直在四方云游，偶然到了这个地方，刚好碰上村里出了怪事儿。

村里有一个女人生了一对双胞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盆的时候只生了一个，另外一个就成了死胎，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从那个孩子降生之后，村子里便鸡犬不宁，有一天晚上还死了不少人，闻人吉的师父自告奋勇为村民解忧，但是在过程中遇到了危险，幸好碰到寒烨，被寒烨给救了一命这才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寒烨的话，闻人吉的师父可能早就死了，也和现在的闻人吉没什么关系了。

师父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从他的话语中，我能听得出来他对寒烨的感激之情，心里不免有种异样的感觉，喃喃道：“僵尸也会救人吗？”

“人分好人坏人，僵尸也分好尸坏尸，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是凭他的能力来看，也是修行多年。在这人世间修行，不光是要修炼本领，更要修炼做人，相信他能以僵尸的身份存活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独到的本领，就算是僵尸，救人行善，又何尝不是一个责任呢？”

听到闻人吉师父的这一番话，我陷入了沉思，开始从头思考起了我和寒烨认识最初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不得不说，他的确不止一次救了我，但是他真的是好心？难道就不是抱有其他目的？更何况，最初是他害死了我的姥爷在先，这又该如何解释？难道真的像他所说，我的姥爷是大奸大恶之人，他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

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毕竟我对他们都不了解，但是姥爷为我而死，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闻人吉的师父安排我们在农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大清早就送我们出门，临走的时候，闻人吉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不高兴，但是眼看要和师父分别，还是有些泪眼婆娑，背过身去偷偷擦着眼泪。

“行了，没出息的样子，”闻人吉的师父从背后拍了他一把，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着看了我半天，“你这姑娘，看起来挺奇怪的。”

我？奇怪？我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应该不至于被人用奇怪来形容吧？就看闻人吉的师父摇摇头道：“命格太弱，魂魄不稳，将来还是要遇到不少怪事儿的。不过人的命，三天在天，七分于己，平时多做些善事，就算是不好的命格也能被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