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四这日小桃红大清早就起床忙进忙出,收拾了一下屋里屋外,请了如花姐姐和着王三娘大伯母帮着在家里做做饭,做做菜。因为请的都是一些个熟人和亲戚,人并不是很多,至多两桌人就能坐完,柳大郎做的桌子椅子也有富余,倒是用不着像以前一样跟别人家借。

爷爷今日红光满面,穿上小桃红给他缝制的新衣裳,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王三娘几人事先把饭菜准备个差不多,等着下午宾客上门,拿去炒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今日刚到申时柳二郎便打烊,给点心铺子落了锁,回家给爷爷祝寿。大丁听闻申时就要打烊,一个劲儿询问柳二郎有什么事,柳二郎架不住大丁追问,就给他说了事情原委,大丁十分热情要跟柳二郎一起回家,跑去买了一堆东西,说是要给东家的爷爷祝寿。

金大锭已经到了小桃红她们家,他还是第一个登门的客人,一脸笑呵呵的,丝毫没有偷了别人配方的自觉。小桃红干脆也不提这茬,今日是爷爷的生辰,是为了收金大锭的礼金才请了金大锭,闹得不好看只能让爷爷难过。

随后毛小豆也到了家里,老是跟着如花姐姐转悠,如花姐姐去拿柴,他也跟着拿,如花姐姐去舀水,他就帮着端盆,四周的人都十分好笑的看着他们。

之前小桃红摆摊时寄存小柜的首饰店,里面的李老板不知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也携礼物来了柳二郎他们家,还打趣小桃红给爷爷祝寿为何把他给落下了。

张大婶儿是最后到场的,还带着她那个据说常年不回家做大夫的儿子,和儿媳妇儿连带孙子,喜气洋洋给小桃红她们介绍。

至此宾客就已经来个差不多了,她们家在江树县城落脚时间不长,熟悉的也就是这么些个人,旁的左邻右舍全都各忙各的,偶尔一次相遇,也是行色匆匆讲不上一句话。

六十大寿算得上大喜事,小桃红买了一些炮仗,拿去门口炸了炸,随后便把饭菜给端出来,酒水摆上桌,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就开始吃饭。

女人这桌全是细声细气聊家常,男人那边可就热闹了许多,喝酒吃肉不亦乐乎。除却三郎之外,就连平时不喝酒的柳二郎好像都来了兴致,和着爷爷都喝得面红耳赤,奇怪的是阿品喝不喝跟没事儿人似的,脸不红头不晕。

小桃红不得不对柳二郎道:“二郎,你悠着点,你本来就不喝酒,容易喝醉,又生得人高马大跟棵树似的,喝多了我们可没人能拖得动你。你还得看着点爷爷和品子,爷爷年纪大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阿品年纪小,别染上酒瘾,成了痨病鬼我可不饶你。”

柳二郎虽然脸色通红,神智倒还是清醒的,照常走路,口齿也清晰,他拍了拍小桃红的肩,“放心吧小桃,我心里有谱,我酒量不小,只是容易上脸,人说喝酒容易上脸心肠好,所以不怕。”

小桃红啐了一口,好笑道:“不要脸,还夸自己心肠好,你有谱就成,快去招呼他们吧。”

一众人吃到一半,院子门哐啷一声就被推开了,因为堂屋摆不下两张桌子,他们干脆两桌都摆在院子里吃,这响动让正在吃饭的人都停了嘴,齐齐转过去看向门口。

只见周金贵穿着一身藏蓝衣袍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见众人看向他,周金贵一边跨进门一边笑道:“你们别看我,赶紧吃,快吃,我来迟了,真是对不住。”

小桃红怕周金贵前来闹事,赶紧把安安递给王三娘,起身迎了过去,“周公子,不知这次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周金贵手里扇子摇了摇,一脸笑眯眯道:“此言差矣,我们前前后后也见过这么多次了,好歹也有那么几分交情,小桃你爷爷六十大寿我怎么好无动于衷?我只是来给老爷子祝寿的,小桃你何必争锋相对?来人,把礼金给小桃。”

周金贵身后的一个家丁便上前,把手里一个不小的布袋递给小桃红,口道:“柳夫人,这是我们少爷给老爷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小桃红狐疑的伸手接过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们家跟周金贵家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人今日居然这般友好?又是送礼金又是称呼她为柳夫人……周金贵还叫她小桃?他们熟到这个地步了吗?此举意欲何为?

小桃红把口袋解开,发现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碎银,怎么着也有好几斤的样子……小桃红把口袋递回去道:“周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存心来羞辱我们的吗?我们家虽然穷,却也不会贪图便宜,你也别让下人叫我柳夫人,我担待不起,这些银子劳烦周公子拿回去,若是嫌钱用不出去,你可以盖个粥棚,救济全县城的乞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