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驾！”

若汐换了身崭新的旗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随着狱官走进了大门。

子洵被关在一个硕大的单人间里，上面的铁条粗过她的手臂。他背对着她，在墙上用手指专心地写字。

若汐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泪，慢慢地泛上来。他反反复复写的，只有两个字：“汐”和“秋”。一排“汐”一排“秋”，交叉进行，从最上面写到最下端，再返回去重头写。这是对他来说，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两个人。不，也许比生命还要重要。

子洵，还好我给你留下了静秋。只要她在，你就舍不得做傻事，而我，也就可以放心得离开了。

若汐整了整旗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子洵。”

子洵肩膀一抖，快速地转过身，然后惊喜地跑过来，双手抓着栏杆：“汐儿，你怎么来了？静秋呢？她好吗？”

若汐向狱官看了一眼，他立刻打开牢门，放她走进去。

子洵欣喜地一把抱住她：“汐儿，我好想你。但我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你。我还以为……”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昨晚还在想：早知如此，我那天就该多陪你们一会儿的。静秋还这么小，我都来不及给她做全套的嫁妆。”

若汐强忍住心中起伏的伤悲，轻声说：“子洵，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子洵诧异地望着她，接着笑起来：“哦，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可你为什么没有带饭菜来呢？他们不是……都要带来的吗？”

若汐伸出手，松松地抱住他：“子洵，德哥哥答应我，放你回苏州。你……自由了。”

子洵吃了一惊，继而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问道：“告诉我，你付出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付。你知道的，德哥哥如此疼我，无论什么事，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答应。”

“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他仍旧如此问，身体往后倒了倒，挣脱了她的手。

若汐吃惊地看着他，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齐子洵除了手艺惊人，头脑也是一流的好。只是平日里，他懒得去想。但如今他想了，她若是不用点心，一定会被他看出来。

她微笑起来，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子洵，我要跟他走。因为我发现，在这个乱世里，唯有他才能保护我。德哥哥是出类拔萃的男人，他爱我至深。再加上，我俩从小一起长大，那份情意，是任何人不能比的。”

子洵把手慢慢地覆盖上去，说：“嗯，你继续说。”

他的冷静，反而令若汐慌了手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子洵，我希望你知难而退。我当初嫁给你，就是家里的意思。我承认，过门后你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但德哥哥实在比你强出太多，任何女人，都会选择他……而不是你。”

子洵的手抖了一下，又慢慢放平：“还有呢？”

若汐吸了口气：“我知道这样说很伤你，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其实我最爱的，还是德哥哥。他在过年前喝伤了胃，我陪了他一整夜。那时他疼得翻来覆去，我在一边也心痛欲死。后来，他回金陵，我看着他远去，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深爱着他，只是我自己没有发觉。在静秋出世的那天，他亲自跑来看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只是当着你们的面，我不能表现出来。德哥哥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他。所以，请你放开手，让我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子洵抽回手，用一种洞彻的目光直视着她。这样的眼光，若汐曾在德哥哥那边看见过很多次，但齐子洵……是第一次。